这脾气性子,即便不把宋觅娇这冲喜的新娘赶走,也会想方设法地折磨她。可如今看来,他们昨晚竟真的同床共枕了?

    沈自熙不顾病体,寒冬腊月来前厅请安,竟是为了宋觅娇?

    晋氏也有些惊讶,稍稍想了想,竟亲自起身把正低眉顺眼跪在地上的宋觅娇扶了起来,“嫁到我们家,是辛苦你了。”

    宋觅娇低眉顺眼,由着晋氏拉着她的手,“婚事也的确仓促了些,到底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考虑妥当。”

    “沅安,”晋氏唤来身后的老嬷嬷,“待会儿给三少夫人量身,把春夏秋冬的衣裳都置办了。”

    “是。”

    沈自熙又咳了咳,“成婚第二日要给长辈们请安听训,怎么没人叫我?”

    晋氏垂眸蹙眉,一副悲悯的模样,“什么请安规矩都没你的身子重要。”

    “我还以为是故意避开我,好羞辱欺负我的新娘子。”沈自熙抬眸看向沈宝璎,“是吗,宝璎妹妹。”

    沈宝璎被沈自熙指名道姓的一喊,当即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却好死不死地跟这杀神的眼神对上了。她当下便如置冰窖,吓得腿都软了,死撑着桌角没敢动弹。

    镇国公府共三房,长房晋氏膝下有大少爷沈自棠和三少爷沈自熙,二房除了一个二少爷,一个六少爷,还有沈宝璎一个女儿,三房的周氏多年无所出,只有两个庶子和一个庶女。

    算来算去,整个国公府只有她一个嫡出小姐,自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谁都会让一让她——除了沈自熙。

    虽说他身子骨不好,但沈宝璎总觉得这人阴森森的一股鬼气儿,加上沈自熙凶狠之名在外,沈宝璎打小就怕他。

    梁氏心疼女儿,强撑出一抹笑意,想着自己是长辈,沈自熙多少得给自己点面子,便笑着为自己的女儿开脱,“三郎,你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叫她来拜见婆母罢了,怎么就算是欺负了。”

    沈自熙却一点不买账,冷笑着扫了沈宝璎一眼,“拜见?谁家新妇头一天拜见就跪下请罪的?按理说,我的新娘子,沈宝璎也该叫一声嫂嫂,怎么不跪下来请安?”

    他越说声音越大,声音也越发嘶哑,脸不只是生气还是恼怒,红得不正常,佝偻着身子喘粗气。

    宋觅娇反应也快,连忙上前轻抚沈自熙的后背。见梁氏母女被沈自熙狠狠下了面子,也知道见好就收,一边替他顺气,一边低声道:“拜见长辈是应有的礼数,觅娇不敢不悦。”

    沈自熙缓了好一阵儿,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觅娇一眼,说的是不敢,那就确实是不大高兴了。

    年岁不算大,脾气藏得倒是好,之前倒是不知道宋清正把女儿养得这么好。

    “好了好了,一大清早的都少说几句。”晋氏及时出来打圆场,又连忙招呼下人传膳,却被沈自熙叫住了。

    “不必了。”

    沈自熙撑着椅子扶手起身,抬眼瞥了宋觅娇一眼,宋觅娇很快反应过来,主动上前搀着他。

    “有人在这儿,倒我的胃口,我吃不下,叫人把早膳送我房里。”

    虽没直言,但梁氏却一个劲儿地对号入座,她到底也是长辈,被一个小辈三番两次地嘲讽,脸面上自然难看,指着沈三郎的背影气得没个好歹,“沈自熙,你——!”

    宋觅娇则是一个字都没说,老老实实地搀着沈自熙出了前厅。

    待远了众人后,宋觅娇才压低了声音向他道谢,“多谢你。”

    虽说也有法子脱身,但少不得要被梁氏母女冷嘲热讽,沈自熙一来,不仅替她出了头,还狠狠打了梁氏的脸……况且,他还给了自己一个栖身之所。

    自从爹爹下狱,宋家被抄家后,就再没有人不计得失地对她这般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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