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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有亮透,朱雀大街却已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按理说,仍在国丧期间,前朝后宫都挂着白,本是不开朝的。但方知野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杀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又牵扯到了太后。

    前一天晚上,各朝臣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要开朝给个决断。

    上朝的路上,几个往日就走得近的朝臣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竟真打算处置了?」

    「民怨翻天,哪儿有不管的道理。」

    其中一人素来见不惯方知野的为人,得了消息不免冷哼道:「那方知野仗着自己是太后亲信,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自己能落个这样的下场吧。」

    同行的同僚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哎。」

    「你叹什么气?」

    「前有梁信,后有方知野,亲信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这些……兔死狐悲罢了。」

    「不要命了你,这都敢胡说!」

    「下个月初七一到,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可就是正儿八经的掌政太后了,滔天权柄,你我的人头、未来的前程、举家的安宁,可都在太后一念之间。」

    「行了行了,马上要开班了,别再说了。」

    虽然还没立新帝,但朝政之事总不能不管不顾。如今太后掌权,又有大臣辅政,瞧着竟也是一团和气的好气象。

    龙椅的位置空着,一旁立了座和龙椅差不多大小高度的椅子,太后也从以前的垂帘听政到如今正大光明插手朝政。

    「国丧期间本不该议政,只是近来有关哀家为了掌政,蓄意杀害先帝的无稽之谈愈演愈烈,哀家也不得不拖着病体同众卿说个清楚。」

    素来注重脸面妆容的太后今日连口脂都不曾涂,瞧着倒真像是悲伤过度,她说完就重重咳了起来,吓得一干朝臣纷纷跪地高呼:「太后保重凤体」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也都纷纷配合太后演起戏来。

    「太后,微臣有奏!」

    一个年逾四十的朝臣突然出列,「方知野仗着自己是朝中重臣,竟肆无忌惮打杀武阳侯之子,武阳侯及其夫人至今都还缠绵病榻。」

    「此人若还留在朝堂,岂不人人自危?更何况,如果不是方知野,宫内宫外又怎么会有那等无稽之谈!」

    方知野轻哼一声,竟也主动站了出来。他看了看朝上的太后,又笑着看向迫不及待参自己一本的朝臣,「万大人急什么?我今日就是认罪伏法来了。」

    说完,方知野冲高座之上的太后拱手,「罪臣方知野自知罪该万死,求太后处置。」

    朝中窸窸窣窣,朝臣们见状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虽说知道太后起了处置之心,但也没想到方知野认罪会认得这么痛快。

    「还望太后看在臣忠心多年的份儿上,替微臣做主。」

    太后并不应答,那万大人本想再说什么,方知野却有预感一般,抬眸瞥了他一眼。

    万大人被方知野眼神里的冷肃吓到,呆站在原地竟忘了说话,直到方知野的声音再度在朝堂响起,他才如梦方醒,可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后背竟都汗湿了。

    「你还有什么冤屈?」

    「不是微臣,是臣的父母。」

    太后眉心微蹙。

    方知野追随她多年,可这些年都从未听他提及过自己的父母族人。死到临头了又突然提起这事儿。

    太后只当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可不管他再怎么拖延,方知野只有死路一条。

    「一码归一码,你罪该万死是一回事,你父母的冤屈是另一回事。说吧,你要哀家如何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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