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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蜡烛的灯芯掐得很暗,屋子里昏昏黄黄的。

    纱帐的影子投在顶棚上,像一张大大的蜘蛛网。

    红线躺在那里,并没有睡。

    她就那么直直地躺着,双手放在胸前,一动不动。

    脸上挂着一抹笑,七分得意,三分嘲弄。

    独处的她和在人前的时候很不一样,仿佛卸下了一层面具,换了一个人。

    “柔弱是立身的根本,强横是惹祸的根苗。”

    这句话是她父亲从小教她的。

    红线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无论是对谁,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她从不疾言厉色,更不会恶语相向。

    但她从来也不吃亏,但却总能让别人吃哑巴亏。

    这都是她以退为进以柔克刚的处事法则的功劳。

    久而久之,更是将这以柔克刚的本事,运用得炉火纯青。

    她父亲身为小书肆的掌柜,也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

    可是在这官宦多如牛毛的京城,一个老秀才又算得了什么呢?

    甚至压根儿就没有人记得他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功名背在身上。

    她父亲一生不得志,饱读诗书,寒窗三纪,却总是名落孙山。

    想要生个儿子亲自教授,替自己完成一举成名天下闻的心愿,却连个儿子也没有。

    他常常一个人喝闷酒,醉了就写几首抒发愁情的诗,却从不示人。

    他只有红线一个女儿,大约是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他把女儿当儿子一样教养。

    偏偏红线明伶俐,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这可把老秀才高兴坏了,教她读更多的书,还让她拿起笔来做文章。

    可是总有一种遗憾是弥补不了的,他常常看着红线苦恼地摇头道:“可惜呀,你不是个男子。否则一定会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

    喝得大醉的时候,他甚至会怒气重重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个男子?!”

    哪怕在他弥留之际,还是忘不掉这件事。

    红线早就认识陆遇之,诚毅侯府的大公子,偶尔会到他们书肆里去。

    红线在当初并没有打他的主意,因为她知道父亲是绝不允许自己给人做妾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父亲亡故,书肆随即被烧成灰烬,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撒手去了。

    红线一下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甚至都顾不上悲伤,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

    她记得父亲教自己读史书,曾经说过汉惠帝驾崩,身为生母的吕后却哭不出眼泪。

    后来众大臣将吕家人全部封侯,吕后才落泪痛哭。

    当时她很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告诉她说,因为吕后担忧自己和娘家人的命运,所以根本就顾不上哭死去的儿子。

    等到放下心来,才有了眼泪。

    她那时便明白了吕后的心情,因为她更担忧自己往后的日子,而顾不上去哭死了的母亲。

    说实话,她当时并不是没有钱料理母亲的后事。

    书肆虽然烧了,但这么多年的积蓄还是有的。

    她完全可以给母亲办完后事,然后带着盘缠投奔舅舅家。

    可她舅舅也不过是个卖豆腐的小贩,投奔了他,自己只能嫁给贩夫走卒。

    就算是不要脸面,给人做妾,只怕找个县官都是高攀了。

    她是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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