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地看着姜暖。

    虽然只是看到背影,他也知道姜暖现在过得很好。

    深秋的冷风把残存不多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宗天保觉得自己就像这棵树一样冷落寂寥。

    宗玉缃和徐春君一递一搭地说着话,姜暖总觉得背后有人,不由得回过头看了一眼。

    她看见了宗天保,宗天保也看见了她。

    这一眼像隔着山,隔着海,隔着跨不过去的银河。

    姜暖从未见过他有如此落寞的眼神,那个曾经口无遮拦,心无城府的少年,终是死去了。

    宗天保先收回了视线,他默默地退后半步,将整个人隐在树后。

    刚才那一眼就算是跟姜暖的道别吧,从此以后,他须得承担起自己为夫为父的责任来。

    他懂得了什么叫覆水难收,懂得了什么是无力回天。也懂得了认命二字,是个什么滋味。

    他把头抵在墙角,任泪水无声淌下来。

    “对不起,阿暖,我负了你。我没有资格再把你放在心里,你要好好的,永远好好的。至于我,就这样吧!”

    徐春君回到家里,郑月朗过来她这边说话。

    “无疾一大早就出去了,到这时候还没回来。”郑月朗说。

    “大爷出去谈生意了,”徐春君说,“男人家本也不是关在屋里头的,天气冷了,大姐怎么还只穿一件夹袄?”

    “我倒没觉得冷,”郑月朗笑了,“前些日子你给我请的大夫开的药,我吃了就觉得手脚都不冷了。”

    “调养调养应该的,快入冬了,气血上得留意。”徐春君和郑月朗说了会家常,郑无疾就回来了。

    “我去老太太那边瞧瞧,”郑月朗抿嘴笑着站起来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这几日又说要吃甜粥,我叫她们炖了一碗,这会儿应该好了。”

    郑月朗走后,郑无疾问徐春君:“今天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徐春君说,“也没人来。”

    “那你都做什么了?”郑无疾笑着问,“别总做针线了,对眼睛不好。如今天短,每日你只能早饭后午饭前做一会儿,其余时间不许你碰针线。”

    “哪里就伤眼睛了?”徐春君笑了,“我累了自然就放下了。”

    “你不知道么?久视伤血,女子气血是头等大事,耗损多了伤身的。”郑无疾郑重其事。

    “人人都做的,又不费什么力气,”徐春君自己还是很喜欢做针线的,“再说我也没什么别的可做。”

    “你已经够忙了,”郑无疾不同意,“里里外外劳心劳神,还不够累么?我叫绿莼每天都看着你,你可以晚起,也可以早睡,睡不着就喝喝茶,尝尝点心,或是叫人陪你玩儿,都使得。”

    “那成什么了?”徐春君摇头,“多不像话。”

    “有什么不像话的?咱们自家日子,又不是给别人看的。”郑无疾说,“前日霍公爷夫妇来,姜暖被照顾得那么好,我看了实在惭愧。

    问霍公爷怎么照顾他夫人的,他说只要吃好睡好,不叫她操心生气就是了。

    我想女子就如花朵一般,有人细心呵护着,不受风吹雨打,自然娇艳妩媚。若是无人怜惜,要么憔悴零落,要么孤芳自赏。

    我知你自幼独立惯了,没有我照顾也一样。可我一想到你为什么成这样,就心疼得喘不上气。

    春君,我想让你依赖我。虽是无情也动人,何如白首不相离?”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