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让哑仆送上两份粥来,许多天没进食,只能先喝些粥。

    “大官人完成好今天的功课,回头就有馒头和小菜了。”吴先生捋了捋胡子,开始喝粥,“若是做得好,还可以再加一道菜。若是敷衍塞责,顿顿就只有稀粥喝了。”

    然而郑无疾宁愿顿顿喝稀粥,在读书上头能混则混。

    “大官人,用功是一天,不用功也是一天,用了功还有好吃好喝,您说是不是?”吴先生循循善诱。

    郑无疾大摇其头,说道:“当然不是。所谓学海无涯,书是永远读不完的。

    我现在用功,以后还得用功,案牍劳形,皓首穷经,一辈子就别想走出来了。

    我现在能混则混,她徐老五终究不能要我的命。时间久了自然知道我是朽木不可雕也,也就放过我了。”

    吴先生听了他这番论断也不着急,只是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便是不用功,也每日耳濡目染,说不定哪天就能开窍了呢!

    老朽左右无事,便陪着你在这山中熬个几年。也好过虚度光阴,为酒色所侵。”

    郑无疾心想这可不成,在这儿待上个三五年,不得疯了才怪。

    他低头想了想,又生出一计。

    这日吃过饭后,郑无疾便说腹痛,一边喊疼,一边在地上打滚。

    他想这么耗着不是法子,得尽快离了这里才行。

    只要让他离开这儿,打死也不再回来了。

    他既这么想,装病的时候自然要装得像。

    原以为吴先生会惊慌失措,叫人来把自己送下去。

    谁想他竟不慌不忙地拉过郑无疾的手腕给他号脉,然后说道:“大官人何苦装病?我看你最多有些肾虚,但几服药下去也就好了。”

    “你说谁肾虚?!”郑无疾被激怒,连病也顾不得装了。

    “呵呵呵,”吴先生笑得眼睛都没了,“不肾虚,那就是心虚了。”

    郑无疾接着捂着肚子哎呦:“吴先生,别闹了。我是真的肚子疼,怕是绞肠痧,这病是要命的!”

    他觉得吴先生是在诈自己,根本不懂医术。

    他在地上一通翻滚,又拿头去撞墙。

    “大官人,您还是起来吧!一会儿衣服都弄脏了。”吴先生像看顽童一样看着郑无疾,“老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骗人?周召臣是我师兄,我的医术虽不及他,可也过得去。”

    “你一辈子读书还不够,还要学医术,你顾得过来吗?”郑无疾不信。

    “所以说大奶奶的三千两银子也不算亏,我一个人能做好几个人的事,不是很好?”吴先生呵呵一笑,“大官人若是有个头疼脑热,老朽保证能药到病除。要知道大奶奶只是让您读书,又不是要害你。”

    郑无疾眼看病也装不下去,只好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再想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