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只觉羞愧难当。他之所以抢先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提前处理妥当,以免王平章年近古稀还要被卷进这种事情里。虽说王平章因为长子亡故的原因,对长孙王九玄另眼相待,但是他对其余几个儿子也不算差,故而王忠嗣一直都很有孝心。

    他连忙转身迎上去,低头说道:“儿孙不孝,让父亲费心了。”

    王平章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径直走进屋内。

    跟在后面的王九玄沉稳地低声道:“见过二叔。”

    两人对视一眼,王忠嗣心中长叹,忽然有些明白父亲为何格外看重这个长孙。

    叶升和张权乃是王平章亲自提携起来的新晋勋贵,与开国公侯那一拨压根尿不到一个壶里,多年来始终以魏国公门下走狗自居。此刻站在旁边恭敬地行礼,与先前面对裴越时的态度不可同日而语。

    王平章微微颔首,然后朝刘贤拱手行礼道:“见过大殿下。”

    刘贤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说道:“魏国公不必多礼。”

    他与王平章并无交情,然而对方毕竟是如今大梁唯一的实封国公,又掌着军事院的大权,明面上仍旧是开平帝最倚重的军中重臣,所以必须要保持一定的尊重。

    王平章在刘贤对面坐下,看着桌上满满一桌却压根没有动过的席面,微笑道:“殿下和中山侯好兴致。”

    裴越微微扯起嘴角道:“方才我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你的孙子说赏我一杯酒喝,这未免太小家子气,不像是魏国公府的门风。”

    王平章拿起旁边的酒壶,掀开盖子闻了一下,然后十分惋惜地说道:“武人该喝烈酒,只可惜老夫年迈力衰,比不得二位正当时啊。”

    裴越道:“既然魏国公身体不适,那又何必奔波在外,于府中悠然垂钓难道不是美事?”

    站在王平章身后的王九玄心中凛然,微微皱眉望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裴越。

    王平章不以为意, 缓缓道:“妻不贤子不孝对于丈夫来说是寻常事,可真要是碰上这种事,谁又能无动于衷呢?不是老夫不想清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罢了,裴越,此事请给老夫一个面子。”

    他在外面已经知晓今天这场风波的缘故,毕竟原本就不复杂,纯粹是那几个小辈犯了裴越的忌讳。

    刘贤本想趁势打个圆场,但是瞧见裴越冷峻的面色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王忠嗣等人眼中一片黯然,心里却有无尽的怒火燃起,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国公竟然直接在一个晚辈跟前低头。

    裴越淡然地看着王平章,微微摇头道:“魏国公的面子很值钱,只是今天恐怕不行。”

    “哦。”

    王平章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微笑道:“这里是竹楼,不是中山侯府,更不是虎威大营。老夫进来的时候看过,你今天拢共只带着十余名亲兵,然而老夫却带了一百亲兵过来。这样一算,你好像带不走这些晚辈。”

    “当然,这件事是他们有错在先,所以老夫愿意给你一个台阶下。”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台阶的话,恐怕只能对老夫动手了。”

    “你说呢?”

    王平章不疾不徐地说着,那双老眼盯着裴越,眸光锐利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