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吴存仁并未如少数心思愚鲁之辈预料的那般吃闭门羹,他被王府管家十分恭敬地请到偏厅入座,家仆随即奉上香茗。

    约莫半炷香过后,一身常服的裴越缓步走进偏厅。

    吴存仁起身行礼道:“参见晋王殿下。”

    裴越望着这位不太熟络的朝中红人,淡然道:“吴大人不必多礼。本王近日虽闲居府中,倒也听闻吴大人步步高升,右迁翰林学士。吴大人清正端方学识渊博,又是莫老大人最器重的传人,如今在朝中大展宏图,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他说得很客气,但语调中并无半点喜色。

    吴存仁神色沉静,拱手道:“殿下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两人落座之后,裴越不疾不徐地说道:“吴大人此来有何见教?”

    吴存仁道:“殿下容禀。”

    他将两仪殿中的事情简略复述,不偏不倚娓娓道来,并未刻意隐瞒某些细节,然后从袖中取出那封圣旨,却没有摆出宣读的架势,而是平静地说道:“陛下有言,晋王劳苦功高,又有经天纬地之才,岂能远离朝堂?虽然亲王不得干政乃是国朝祖制,然而其中亦有可变通之处,因此请殿下就任平章军国重事一职。”

    裴越默然不语。

    他凝眸望着前方,面上古井不波。

    吴存仁亦不焦急,从容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许久之后,裴越缓缓道:“吴大人,你觉得本王是否应该接过这道圣旨?”

    他扭头望去,眼中的锐利之意让吴存仁心中一凛。

    吴存仁先后侍奉过两位天子,又跟随莫蒿礼十余年,心志早已磨砺得如同铁石一般,然而此刻被裴越目光一刺,竟然有些恍惚之感。

    他轻咬舌尖,镇定心神之后反问道:“殿下此言何意?”

    裴越轻声一笑,道:“吴大人聪明绝顶,果真不懂何意?”

    吴存仁微微皱眉,凝望着裴越的双眼道:“既然殿下执意相问,便请恕下官唐突放肆。在下官看来,殿下理应接受这道旨意,否则……”

    “否则又如何?”

    “人皆有贪念,难以知足,这是众所皆知的道理。但是很多人可以容许自己有贪念,却不能接受旁人如此。殿下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塑就一身清名,何苦亲手毁掉?”

    吴存仁的神情无比诚恳。

    裴越点了点头,微笑道:“难得,想不到今时今日还能听到一番肺腑之言。”

    吴存仁不语。

    裴越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吴大人转告陛下,臣不能接受这道旨意。”

    吴存仁不解地道:“殿下……”

    裴越抬起右手打断他的话头,敛去面上笑意,缓缓道:“吴大人可能不知,定国府那桩案子尚没有查明,裴家老爷至今神思不清,浑浑噩噩如痴傻一般。虽说本王早已破门而出,但骨子里仍旧流着裴家的血,岂能对此事放手不管?”

    吴存仁连忙说道:“这桩案子肯定会查清楚,但是查案总需要时间,还请殿下能够谅解。”

    裴越道:“国朝以忠孝治天下,本王自问忠心无愧,亦不能孝道有亏,想来吴大人可以理解本王的苦衷。”

    吴存仁登时语塞。

    裴越又道:“至于南境局势,本王在返京前便已经厘清各军防务,纵有一时动乱也只是疥癣之疾,陛下和朝堂诸公不必担心,只需过段时间就能海晏河清。”

    这是吴存仁第一次领教到裴越的言辞犀利,来时路上准备的说辞竟然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他回想着裴越方才所言,脑海中灵光一闪,郑重地说道:“殿下之意,若是朝廷可以尽快查明定国府那桩案子,殿下便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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