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侯刘定远和雄武侯蓝宇的去职问斩也伤不到各自大营的根本,因为朝廷从来不忽视武勋亲贵的地位,都中随时都可以派出经验丰富的老将接任。

    一片静谧之中,西营主帅南安侯苏武开口说道:“国公爷,陛下既已派两位军机大人赶赴边境巡视,是否等军机回信再做定夺?”

    余者神色各异,有人神情凝重,亦有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武虽然只是侯爵,但南安侯府是开国公侯之一,且从始至终没有衰败过,一直便是定国府裴家的得力臂助。他自身这些年在边境劳苦功高,先前率长弓军一部勤王救驾,显然是开平帝倚仗的心腹重臣。

    即便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刘贤也不会蠢到自掘根基,因此这大半年来对苏武颇为敬重,自然给了他敢于在西府军议上反对裴越的底气。

    裴越不动声色地看向此人,淡淡道:“愿闻南安侯高见。”

    如果从年龄和定国府裴家那边的关系而论,苏武算得上裴越的长辈,而且在军中的资历也更深。然而此刻被这位年轻国公瞥了一眼,早已年过不惑的苏武猛然间心里一紧,仿佛有种年轻时面对裴贞的压迫感。

    纵横南北功勋卓著,这便是裴越自然而然形成的威势。

    苏武不自然地微微垂首,委婉地说道:“高见不敢当,在下只是觉得两位军机目前尚未传回相关军情,想来边关并无异状。前段时间都中抓获大批敌国细作,也未从这些人的口中探知两国是否有相关的谋划。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西吴和南周都将心思放在这等伎俩上,应该没有孤注一掷赌上王朝命运的勇气和魄力。”

    裴越面色依旧淡然,然而节堂内的氛围愈发沉肃。

    苏武顿了一顿,换上略显恭敬的笑容道:“当然,国公爷所言并无不妥。在下浅见,各部衙理应尽心竭力,配合两位军机在边境的安排。”

    众人终于明白他站出来的目的。

    谷梁和萧瑾不在,西府便以裴越为首,但是这个名头比较虚,毕竟只是临时性的统管。如果按照裴越的想法,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将影响力扩展到大梁各军之中,而非像以往那样局限在北营一地。

    武将任免和调动、粮草筹备、军械拨发,一桩桩一件件归根结底都是实权二字。

    王平章为何能让开平帝投鼠忌器,以至于不得不以自身为诱饵逼迫对方造反?根源便在于过往十余年间,王平章把持军方大权,逐渐钩织成一张大网。敢于追随他造反的人并不多,但开平帝若是无缘无故朝他举起屠刀,必然会让军中人心涣散,身为君王肯定不愿意看到自身伤筋动骨的局面。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虽说两位军机只是暂时离开京都,但萧瑾在临行前特地嘱咐过苏武,一定要小心防备裴越,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提出反对。

    简而言之,军方可以适当紧张起来,却也不必大动干戈,如此一来裴越也不好做得太过。

    节堂内无比寂静,众人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苏武此刻作为各方视线的焦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两个月前裴越提出复立边境行营节制的建议,从宫里的吴太后到他们这些武勋亲贵,担忧的是裴越掌握边军实权将会更加难以制衡。因此即便刘贤依旧信任裴越,吴太后却说服他改派谷梁和萧瑾离京,而且限制了他们手中的权力。

    可是现在看来,裴越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离京,他要的只是两位军机暂时离开,然后在这个空窗期独掌大权,通过西府直接插手大梁百万大军的方方面面。

    谷梁和萧瑾不在京都,李訾身为禁军主帅历来都不参与西府军议,还是裴越特意派人去请才来了一个鹌鹑似的统领。

    谁还能阻止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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