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又问:“那他何时上台比武?”

    “回少庄主,他抽的签子,是明日。”门人低下头,又翻了几页名册,讶然,“巧了,明日他正是与万少侠有一战。”

    “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因为抽中了子夜做他的对手,所以先来挑衅吗?”裴轻舟用手指点着脸颊,有些担忧,“此人来者不善,明日比武须得小心。”

    “阿舟放心,明日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会一会他,看看他是什么来路。”万子夜望着不识公子的消失之处,当下理不出头绪,只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除此之外,当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好在对方只有一人,想来在偌大的落桃山庄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暗忖:这不识公子是何许人也,明日在擂台上须得一见分晓。

    ......

    入了夜,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垂了下来,草丛中的虫鸣声渐渐地起了。夜风如纱,裹着白日里残留的暑气,拂过楼阁窗台。

    本该是个宁静的夏夜。

    可裴轻舟想着自己面对不识公子时的失态,有些难以入眠。

    她倒不是因为自己被对方震慑住,所以感到窘迫,而是不识公子给人留下的阴冷之气,久久地难以散去。

    在此之前,自己从未见过不识公子。这一点裴轻舟可以肯定。

    她还可以肯定的是,不识公子看她和万子夜的样子,就像看着两只逃不出手心的猎物,绝不可能是把他们当作比武对手这样简单。

    “挑衅”的说辞,也只是她不想让陆诚和万子夜过多担心。陆诚自有沈从云这个烦恼,而万子夜明日便要与不识公子这样难以捉摸的人物上台比武,更是不可分神。

    “不识公子,不识公子,还真是个没人认识的人。”裴轻舟晃了晃头,想要把他甩出脑袋。已经不知道剪了几次灯芯,灯火仿佛耗尽了精气神,只余下无精打采的细小火苗。

    越是不愿去想,就越是自寻烦恼,她再也坐不住了,干脆踱到院子里吹吹夜风。

    要说陆诚这人够仗义,把景色最别致的偏院安排给了裴轻舟和万子夜。见万子夜的房里已熄灯,裴轻舟放心地笑了笑,一跃登上院中老树,在满树繁花中坐下。

    树下是一池荷花,在月色下,脉络清晰可见,越发显得冰肌玉骨。几团流萤浮在池边,好似汇聚的星云,忽然被树上飘落的花瓣惊扰,又如星子四散开来。

    不知不觉中,耳畔仿佛传来裴琅的教诲,“格物致知,万物本心。舟儿,若想练好无名剑法,需得沉心静气,抛开杂念,化入森罗万象,方可有所突破。”

    树下,仿佛裴琅清逸的身影就站在那里,抄着双手,露出慈爱鼓励的笑容来,“舟儿,为父相信以你的悟性,定会青出于蓝。”

    裴轻舟对着虚空轻笑,闭上眼睛,回想无名剑法。

    白日里的尘嚣终于远去。

    这夏夜中,看似是静谧的,静谧中却有许多“动”。池中涟漪是动,风吹花落是动,流萤聚散是动,这一切细微的动态都源自于......

    “细风!”裴轻舟刹那间睁开双眼,轻巧地纵身,抽出灵雀剑往前一送,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一招,我悟到了!”

    只是还没等她收剑,空气陡然变化,杀意袭来!

    “呵,裴女侠真是好兴致。”突然身后风响,安静缓和的风霎时凌厉。

    伴着一声冷言,不知从哪里劈来一掌,直杀向裴轻舟的后心,“可惜,我非打断你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