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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于年轻的弟子,在成功面前,已经须发皆白的徐庶更能沉得住气。

    从建安年到黄初年,再到如今的太初年,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不在乎多等几刻。

    不,相比于青年得志的诸葛亮,他一直觉得岁月蹉跎中的等待是一种锤炼。上苍拿走了了他最宝贵的光阴,就是要他在长安,这座千年古都留下彪炳史册的功绩。

    此时此刻,徐庶不禁想起曹孟德的那句话:“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曹孟德啊,我这一生都被你像大山一样压住,可是到了最后,却还要靠你的诗词遣怀。徐庶心中感到一丝苦涩。

    徐庶无数次站上过长安城头,或遥望西川腹地,或回望洛阳方向,他时常能感到一种时空错位感,忘了自己的敌人到底是姓刘,还是姓曹。

    他也想过,当初留在玄德身边,会不会此刻高举北伐大旗的人会是自己?

    兴复汉室,那也曾是自己的梦想啊!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在母亲的墓前,他就已经想通了,余生要为自己而战。

    官职、爵位、女人、财富,这些他通通不要。

    他只想做一件事——击败诸葛亮。

    他不想证明自己有多成功,只想证明命运夺走的,他终究能靠双手夺回来。

    所幸,命运让他遇见了夏侯楙,这个和他一样满怀怒火的人,将与他在长安一同扭转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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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楙儿谨慎,诸葛亮一日不出子午谷,此计就不算成功。”徐庶叮嘱道。

    “老师说的是,不过除了子午谷,无论是祁山大路,还是褒斜废道,甚至是陇西小路,我全都布下了重兵和工事,无论他从哪条路来,万事俱备,夏侯楙皆能破之。”

    大魏都督对于击败大汉丞相一事非常自信。

    “不,还远远称不上万事俱备。下一步,你要迅速收拢关中诸将的军心,你这只苍鹰,是时候飞出笼子了……”

    正说着,朝阳如矛斜刺入长安,一辆纯黑幕布包裹的马车出现在雍门门下。兜帽之人连忙摘下兜帽,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报!”夏侯霸疾步报上马道,冲晨光里的老少二人说道:“黑色马车从雍盛客栈而出。”

    “车上坐的人查清了吗?”夏侯楙激动问道。

    夏侯霸还没见过族兄如此激动的一面。

    “查清了,一个少年驾车,车上是带着老仆的羌族商人,还有一人,是个坡子。”

    “坡子,黑色的马车,老师,是他们!”夏侯楙攥紧了拳头。

    头戴兜帽的徐庶依旧沉稳。

    他那双久经风霜与等待的眼睛一直盯着黑色马车,直到马车驶出雍门城门洞,最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老者终于狠拍城砖,将多年郁气彻底呼出。

    “楙儿,是时候了,准备破敌吧。”

    夏侯楙眼神坚定的点头,对一旁的夏侯霸威严说道:“传令,长安校尉以上众将巳时初刻前到都督府议事。”

    “辰时初刻?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夏侯霸从来没听对方下达过如此严苛的军令。

    “迟缓不到者,立斩不饶。节钺在此,难道你要抗旨吗?”夏侯楙的眼神直刺族弟的心魄,令后者连连退却,转身跑去传令。

    夏侯楙昂首,身后的“魏”字大纛如雄鹰振翅,挣扎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