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转动,林默抬起头,任湛蓝天空被厚厚的城门洞的青砖穹顶所掩盖。

    寒气从城墙缝隙中传来,像是匀称的呼吸,带给林默踏实安稳的感觉。

    “停车!”

    身后突然传来邹义的喊声,将林默难得的放松驱散。他向后面看去,只见全副玄铁重甲的步卒自车尾整齐奔来,还没等他明白过来,车队已经被甲士包围。

    长戟对准了驮马的四蹄,哪怕这畜生前进一寸,都会当场割断四肢。

    林默跳下车,赶回城门外,却见一个岑校尉竟然对着一个年轻将领跪地行礼,整个人抖似筛糠,而雷布正被四个甲士按倒在地,押车的邹义和一众新招募的壮硕仆从们不知所措的被圈在一边。

    “岑晖,既然检查了,难道这车上的货物也说不出来?”

    年轻将军一脸严肃,面对和自己父亲一样年纪的老校尉没有丝毫怜悯。

    “程将军,这车上应当是……”虽是寒冬腊月,可是在年轻人的威慑面前,岑校尉已经冷汗涔涔。

    “应该?这可是你亲手检查过的商队……别怕,说错一样,按通敌罪,不过是立斩不舍,牵连全族。”

    年轻的将军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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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围观路人的口中得知,眼前这位少年将军便是大魏卫尉、曹魏功勋老臣程昱之子程武。

    而林默认得程武的脸。

    乐春堂东家就义时,程武就在那三十名魏军之间。

    他是从郿县回来的。

    林默不由得攥紧了拐杖。

    只见岑校尉的膝盖正正扣在刚刚自己的那口粘痰上,但是他此刻已然顾不得这些。

    “都是些寻常山货,像是狐皮啊,鹿皮啊,还有山参……”

    程武起身,走到马车前,只听一声金属脆响,手起刀落砍掉一货铜锁。箱盖打开,岑校尉的脸色瞬间和雪一样白。

    里面是最为普通的麻布,还有算不上名贵的草药材。

    手下用刀鞘插进货物缝隙,兴奋大喊道:

    “将军!下面有异物!”

    岑校尉彻底吓傻了,也顾不上军礼,他望了眼雷布,眼睛和鼻子痛苦的扭成一团,口型满是最为恶毒的字眼,整个人瘫坐在地。

    林默本能的看向雷布和邹义,却见二人全都紧闭双目,似在祷告一般。

    程武一个眼神,手下甲士便上前举起货箱,眼看就要将真个箱子掀个底朝天。

    随着咣当一声,商队一路掩藏的秘密彻底昭告于阳光下。

    程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何物?难道也是羌部的山货?还不从实招来!”

    寒光闪现,一道道利刃对准了商队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