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上了一抹极尽扭曲的苦笑。

    在此之前,卫满从不曾想到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东渡浿水,祈求箕子朝鲜收容时,卫满想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待后来萌生不轨之念,并一举颠覆箕子朝鲜社稷时,卫满所考虑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被长安严辞勒令归还平壤,并不再攻伐朝鲜君箕准时,即便卫满派人和匈奴人搭上了关系,卫满脑海中,也从未曾生出‘数典忘祖’,自甘堕落为蛮夷的想法。

    ——卫满命部下衣胡服、开左衽,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引来汉室得注意而已!

    甚至在某些时刻,卫满还会生出‘我比故主臧荼的儿子臧衍好多了,起码没有直接跑去草原’的想法,并为此沾沾自喜。

    但此刻,看着手中捧着的这份讨贼檄文时,卫满心中所有的侥幸,以及往日对自己的欺骗,都在顷刻之间化为泡影。

    华夷之防,并不在于是否投胡,而恰恰就在于卫满往日没在意,或逼迫不在意的那些细节之上。

    即:衣衽向左开还是向右、头发是束起还是披散,以及,是否与野蛮划清界限······

    “呵······”

    “我蛮夷也······”

    “我蛮夷也~”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响起,惹得殿内朝鲜群臣顿时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左右,最终又无不带着一种莫名担忧的目光,望向坐在王座前仰天狂萧的卫满。

    “大王······”

    “我!蛮夷也!!!”

    一声低微的询问,却惹得卫满猛然站起身,面色涨红的望向殿内众人。

    “都听到了?!”

    “——长安那孺子,说寡人数典忘祖,判汉投胡,甘为蛮夷也!!!”

    神情激动地说着,卫满不忘扬了扬手中那封‘讨贼檄文’,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那绢布扔到了地上。

    正当殿内群臣忧心忡忡的转过身,与身旁的人交换眼神的时刻,卫满终是深吸一口气,旋即目光猩红的在面前的长案上狠狠一拍!

    “即为蛮夷,寡人,便也不必再顾着那些虚礼!”

    “——传寡人王诏!”

    凄然一声厉喝,殿内众人赶忙将身杆一直,齐齐注视着拟诏御史快步上前,摊开手中竹简。

    就见卫满又深吸一口气,旋即满是激愤的望向殿内众人。

    “诏曰:狄夷入华夏,则华夏之;华夏如狄夷,则狄夷之!”

    “今吾卫氏朝鲜得以立国,反不为刘汉所敬,已然不再为诸夏之流!”

    “故以此令,昭告朝鲜上下:凡非奴,皆披发坦胸,胡服左衽,习匈奴之言!”

    “自寡人下,有敢违此令者······”

    “族!!!!!!”

    如发狂的毒蛇般,发出这道宣示卫满朝鲜正式步入蛮夷之列的王诏,卫满终是再度坐回王榻,只目光中,再也不见先前的萎靡,和自甘与蛮夷为伍的苦涩。

    “汉家之兵,今于何处?!”

    一声粗狂的咆哮声响起,就见那送回檄文的男子赶忙一躬身。

    “禀大王。”

    “臣自燕蓟启程之时,关东各地,已有数万青壮乡勇云集燕蓟;”

    “及关中大军,亦已自长安启程,今,当已东出函谷,直趋燕蓟······”

    满是凝重的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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