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祭坛一侧,正在乐师的指挥下放声吟唱的唱诗童子,在场众人的稍一对视,便将目光齐齐注视在了祭坛后,仍安然端坐于吕雉身后的天子刘盈身上。

    ——先皇刘邦爱听曲儿、唱歌儿,对汉家朝臣而言,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尤其是人到晚年之后,刘邦对‘诗歌’的兴趣,更是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倒也不是说,刘邦这个大老粗,在晚年终于开始尝试着做‘文化人’了,而是单纯哼哼曲儿,打磨打磨时间。

    如后世人耳熟能详的《大风歌》,《鸿鹄歌》,便是刘邦晚年的‘歌手生涯’代表作。

    而对于如今,尚不曾对大风歌、鸿鹄歌耳熟能详的汉家公卿而言,刘邦‘歌手生涯’最典型的代表,便是此刻正于社稷坛侧齐声吟唱的唱诗班。

    这个唱诗班究竟成立于何时、由谁成立,世人早已不得而知;

    众人只知道:在彭城一战之后,先皇刘邦再次回到东都洛阳之时,这个由上百童男组成的唱诗班,便不曾缺席任何一场刘邦在场的大型活动。

    包括当今刘盈的储君册立典礼、故太上皇刘煓的丧礼,乃至于刘邦自己的葬礼之上,都曾出现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七岁的童年唱诗班的身影。

    而在先皇刘邦驾崩两年多之后,当这个极具刘邦个人色彩的唱诗班,出现在当今刘盈的加冠之礼上时,朝臣百官对于天子刘盈想要表达的意图,自也是一目了然······

    “陛下这是······”

    “欲以此,以警醒世人?”

    “嘿!”

    “只怕这‘世人’,今日皆已至社稷坛前······”

    人群中响起几声轻微的交谈,却并没有影响到这场‘天子加冠礼’的进程。

    随着社稷坛侧,那三百唱诗童子结束吟诵,并在乐官的带领下退出社稷坛,太后吕雉也终是站起身,上前走到了距离社稷坛近五步的位置。

    “吾汉祚之立,实历尽艰辛,又道阻且难······”

    语调低沉的一句开场白,便见吕雉轻叹一气,眉宇间,悄然带上了一抹萧瑟。

    “自周王东迁,天下诸侯争相自立,而视周天子为无物;后又魏、齐悖逆,于徐州相王。”

    “再后春秋,天下诸侯争霸四方,战端不休,更终遗秦、楚、齐、赵、魏、燕、韩,为一己之私而征战数百年。”

    “终,秦王政横扫六合,一统怀宇,怎奈王政只知霸治,而不知何为王道;纵秦之强,亦不过二世而亡·······”

    语带唏嘘的说着,吕雉不忘再叹一起,而后低下头,望向祭坛下的汉家公卿、百官朝臣。

    “幸太祖高皇帝得天之佑,兴王师于丰沛,而先入咸阳;然得鲁公项籍之流相阻,太祖高皇帝亦只得隐忍数载,方得立汉祚,而使天下归一。”

    “然项籍亡而共尉起、臧荼死而韩信反;”

    “太祖高皇帝究其一生,皆奔波于关东,而操劳异姓诸侯之乱,纵身天子之贵,亦不曾得一日安歇······”

    “——又北墙之外,得北蛮匈奴居心叵测;五岭以南,有前秦余孽割据自立,几度篡权自立,以称‘南越武王’。”

    “更去岁秋,有逆贼臧荼旧部卫满,于朝鲜窃夺箕子胥余之国,又献媚狄酋冒顿膝下,自请为蛮夷走狗······”

    言罢,吕雉终是神情严峻的抬起头,将眉头微微一皱。

    “吾汉家起于草莽,立于乱世,赖太祖高皇帝毕生之功,方使天下稍安。”

    “然终难免太祖驾崩,新君年幼,宗庙多苦宗亲未壮,又诸刘宗室男丁不丰。”

    “《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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