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今日家宴,太后言探寡人,可愿割土以王营陵侯!”

    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刚一落座,刘肥便将自己遇到的问题,简洁直白的摆上了台面。

    “太后言似说笑,寡人不明所以,便亦未明言以复;怎料太后随即色变,竟未再言及此事!”

    “临宴将末,太后又言寡人曰:淮南王就国六安,寡人身王之长兄,当于淮南王不时诫勉,以阻淮南再生逆意!”

    “再后,太后便赐寡人陈酒二樽,祝酒罢宴······”

    “太后赐酒,大王可饮?!!”

    听刘肥说起吕雉开口试探,以及提醒刘肥‘盯着点淮南王刘如意’时,内史士面色只愈发阴沉了起来;

    待听到最后这句‘赐寡人陈酒二樽’,内史士却是面色嗡时一紧,只从坐位置上弹起身!

    见此,刘肥只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又神情惊恐的也站起身来。

    “寡人怎敢?!”

    “自有汉以来,凡宫中设宴,太后便每以‘不喜食酒’而不至,纵至,亦默然无闻!”

    “今日,太后一反常态,又独赐酒于寡人,寡人又怎敢饮之?!!”

    听闻刘肥声情并茂的道出这句‘怎敢’,内史士只长松了口气,虽是又重新坐回了座位,面上神情,却是更加阴沉了一分。

    待刘肥也惶恐不安的坐回座位,内史士终是面色一肃,抬头望向刘肥。

    “幸太后赐酒,大王未饮!”

    “若否,恐大王此刻,早已一命呜呼!!!”

    笃定一语,惹得刘肥面色陡然一滞,额间立时冒出点点冷汗。

    却见内史士自顾自继续道:“自殷商之时起,天下之酒,虽因其料而各分不同,然终不过清、浊之分。”

    “清者,乃制酒之时再三滤酒中杂粮,方得清,故酒清则必贵;及浊,则乃民自酿而不甚滤之,中含杂粮多者,方其浊,其价宜。”

    “然浊酒者,亦不单只劣酒,若为陈酒,亦偶有浊而烈!”

    听到这里,刘肥只赶忙点了点头:“确如是!”

    “太后所赐之酒,确浊不见樽底,又味烈刺鼻!”

    就见内史士又稍点了点头,眉宇间,也隐隐带上了些许愁苦。

    “浊酒者,一曰劣,二曰陈;又宴请宾客,若以浊酒,则必蒙怠慢之嫌。”

    “故自春秋之时,凡宴必无劣酒。”

    “即宴客之酒,清则为贵,浊则为陈······”

    说着,内史士不由深吸一口气,望向刘肥的目光,更是愈发忐忑了起来。

    “依往时之例,若宴中得年少者、年老者,亦或女身而至者,则多以清酒宴之;”

    “但非大喜,又与宴者皆男壮,便少有设陈酒者······”

    听闻此言,刘肥又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刘肥的记忆中,自打记事时起,自己喝的便基本都是口味更柔和、酒味更轻的清酒;

    至于内史士口中的劣制浊酒,刘肥倒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倒是因陈酿而略有混浊的陈酒佳酿,刘肥曾见过亡父刘邦,用来在战后宴请朝公将帅。

    想到这里,刘肥便暗自点了点头,望向内史士的目光,也是愈发迫切了起来。

    ——刘肥迫切想要知道:内史士究竟是如何判断出,太后吕雉所赐的那两樽陈酒,是绝对不能喝的!

    看出刘肥目光中的询问之意,内史士又是深吸一口气,暗自纠结了许久,才终是稍一咬牙,将上本身稍前倾了些。

    “大王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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