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之外,刘盈目光所及,尽是无边原野。

    时值盛夏,田间那青绿一片的粟苗,也是让刘盈的心情稍轻松了些。

    也是到这时,刘盈才终于壮起胆,在这空无一人的御辇之上,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口呼吸起来。

    “呼~”

    “母后······”

    “可真是给朕,准备了好大一个惊喜啊······”

    回忆着方才,发生在长信殿内的一切,纵是明知危机解除,刘盈也是不由脊背一凉!

    实在是此番,吕雉借由‘冒顿书辱汉太后’一事推出樊哙,意图使吕氏染指兵权的计划,简直完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太后为外蛮所欺,凡汉家之臣,岂能视若无睹?!

    ——生母受仇敌之辱,天子刘盈,又怎敢袖手旁观?!!!

    朝堂、天子加在一起,都凑不出来一个‘不’字,朝政大权又直接掌控在吕雉自己手中,若非季布那个愣头青站出来,这一战,岂不是说开打就开打了?!!!!!

    作为刘汉天子,刘盈对于‘同凶你开战’一事,自是没有什么恐惧和疑虑,顶多就是会考虑一下时机,以及推迟开战时间,对汉室胜算的增加程度。

    真正让刘盈感到心惊胆战的,是母亲吕雉通过这件事,所展露出来的政治意图。

    ——让吕氏外戚掌兵!!!

    如果今日,真的让樊哙成功带着十万,乃至十数万、数十万大军‘出征’,那这,只会是吕氏染指兵权的开始!

    在樊哙之后,靳歙、灌婴等明面上的‘吕党’,以及周勃、陈平这些暗面上的,又或是立场倾向于吕氏的元勋功侯,也必然会一个接一个掌兵!

    而在这一步步试探过后,吕雉册封某将军的懿旨上,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姓吕的名字!

    到了那时······

    “太后掌朝政,外戚掌兵权,又朕未及弱冠,元勋老弱,外朝青黄不接······”

    “朝中皆吕党,军中皆外戚,宗亲诸侯皆娶吕氏女、地方郡县皆畏太后诏······”

    “呼~”

    如是想着,刘盈又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才终是将心有余悸的感觉压下去些许。

    ——这一切,都并非刘盈的猜测和推断,而是在刘盈前世,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一旦吕氏成功得以染指兵权,那这些曾发生于刘盈前世的事,就必然会再次发生在刘盈的这一世!

    真到了那一步,就算刘盈的境况不比前世糟糕,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今天,吕氏染指兵权的意图,被季布那个愣头青出面阻止。

    在朝议之上,吕雉虽然并没有因此迁怒,但在朝议结束之后,都不等刘盈从长信殿走到宫门处,太后懿旨便如约而至。

    ——中郎将季布公忠体国,可堪重任,迁季布为河东守,以试其能!

    按照汉室的政治规则,郡守、郡尉等通俗意义上的‘二千石’级别官员的任命,理论上都需要经过朝议表决。

    就算是在先皇刘邦尚在之时,也从未曾打破这个政治规则;就算刘邦真的很属意某人,也必然会将此事摆上朝堂,走个流程。

    而今天,吕雉虽然没有当场报复,却也在朝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将比二千石的中郎将季布,‘晋升’为了二千石级别的河东郡守。

    比二千石升二千石,秩比确实是升了一级,但若是考虑到季布,是从中央比二千石,外放为地方二千石,这就基本可以算作是平级调任。

    再加上季布这个比二千石,是手握兵权、统掌整个中郎群体的中郎将,典型的‘权高位鄙’,此番调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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