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轻微的呢喃,萧何只又是一声苦笑。

    “便此,尚乃前岁汉九年,关东无生战端,国库稍得累粮之故。”

    “若非如此,只恐岁首十月,国库便已无力再输粮米,以为陛下大军之粮草······”

    听萧何又是一声哭诉,陈平面上忧虑之色只更深了些,思虑片刻,不由稍抬起头。

    “国库如此,少府内帑······”

    话说一半,甚至连问题的主体都没道出口,陈平就欣欣然止住话头,闷坐着摇头叹息不止。

    ——相府国库,哪怕再穷,也起码有一个‘农税’的进项雷打不动,每年被送入国库。

    少府,虽然名义上有口赋入账,但自三铢钱诞生的那一天起,少府内帑,就已经基本处于‘只出不进’的状态了······

    若非如此,每年数百万人的口赋,加在一起,也是好几万万钱。

    就算这几万万钱,对于朝堂中央而言,还是有些少得可怜,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每年几万万钱。

    积少成多之下,攒个三五年,握着几十万万钱的存款,少府也不至于至今,都拿不出兴建一座长安城的经费。

    就更别提过去数年,少府非但不好好攒钱,反而还在天子刘邦的命令下,将一枚枚铜半两,熔铸成铅三铢了······

    想到这里,便见陈平又是自顾自皱眉摇了摇头,终是面带忧虑的侧过身,对刘盈沉沉一拱手。

    “敢请问家上。”

    “——今国库,纵官佐俸禄,亦只得暂放其半之力。”

    “少府内帑,更可谓空无一钱、粒米。”

    “然家上‘专营粮米’之策,似需于关中,设粮食近七十余处,粮草更近百!?

    “此设粮食、兴建粮仓之钱、粮,当从何而来?”

    说着,陈平又是低头一沉吟,又问道:“且粮市,当需市吏;粮仓,则需仓吏。”

    “出市吏、仓吏,当另遣甲士常驻,以护粮仓之安稳。”

    “此等市吏、仓吏之俸禄,及护仓甲士之粮饷,又当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陈平又抬起手,需指了指身前那十几个木箱。

    “另方才,臣似见家上于简上书曰:少府专营粮米,同往昔之粮商米贾几无异处,皆乃秋后购粮于民,又春、夏,货粮与民食。”

    “既如此,少府购粮所需之钱,当从何而来?”

    将心中的疑惑尽数道出,陈平终是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刘盈沉沉一拜。

    “家上拟粮米专营之策,以平抑今关中粮价之鼎沸;若得成行,更可使日后,社稷再无粮价鼎沸、生民哀鸿遍野之虞。”

    “如此利国利民之良策,臣本不该言其非;然臣此回长安,得陛下‘细问策略’之令······”

    “于此数难,臣使命在身,实不管不问······”

    言罢,陈平便面带郑重的一拱手,朝刘盈深深一躬身。

    听闻陈平此问,萧何也是不由面带忧虑的侧过头,观察起刘盈的神情变化。

    却见刘盈闻陈平言,又是嘿然一笑,将手稍虚指着萧何,对陈平道:“方才,萧相亦曾以此数难,相问于孤。”

    “曲逆侯此来,实可谓巧之又巧······”

    稍待调侃的一语,便见刘盈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春陀去将陈平扶起。

    待陈平被扶回座位,安然跪坐下来,刘盈便稍一叹气,将面色陡然一正。

    “既萧相、曲逆侯同有此问,孤,便一并答之。”

    语调严肃的道出一语,便见刘盈稍出一口气,旋即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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