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嘴,露出已缺了四五颗的牙齿,神情之上,尽是对生老病死的坦然。

    见萧何这番作态,吕雉笑容一滞,面上也稍涌上些许愧意。

    只片刻之后,那抹愧意,便被一阵莫名而来的郑重,以及若有似无的使命感所取代!

    “既如此,吾亦不多测探。”

    “——酂侯以为,若淮阴侯亡长安,待陛下班师回朝,当有何念?”

    嘴上说着,吕雉不忘稍眯起眼角,目光紧盯在萧何的面容之上:“吾闻前些时日,绛侯曾归长安,以陛下密令转呈于绛侯?”

    “此事,酂侯又是何看法?”

    听闻吕雉提起淮阴侯韩信,萧何先是心下一紧!

    待吕雉道出后面那句‘周勃回长安,给你送陛下密令的事,你怎么看?’的时候,萧何的心绪,顿时便有些复杂起来。

    稍昂起头,见吕雉面上只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自己微一点头,萧何又百般思虑,终还是低下头,并未开口言语。

    见此,吕雉也不由从上首的座位上悄然起身,将双手背负于身后,踱步来到萧何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向萧何那张写满为难,和纠结的面庞。

    “酂侯不敢言,吾便试言。”

    “陛下先以此间事,‘误’使汝阴侯夏侯婴听去,又使曲周侯郦商闻之。”

    “如此,曲周侯记恨陈年之血仇,必当以‘阖族拥戴太子’为筹,求吾速杀淮阴。”

    “待陛下班师,朝中公卿回转长安,淮阴侯信,便为吾所杀。”

    “到那时,陛下自可雷霆震怒,以‘擅杀忠良’之名,废吾后位。”

    “吾后位不保,吾儿储位亦当为赵王所代;如此,陛下心心念念之易储一事,便顺理成章!”

    以一种似是推演,却又极为笃定的语调道出这番华,吕雉便低着头,对仍旧跪坐于筵席之上,面呈纠结之色的萧何一笑。

    “酂侯以为,戚姬那愚妇、赵王那奴生子,可能稳坐这刘汉社稷?”

    说着,吕雉不由稍弯下腰,望向萧何的目光中,竟隐隐带上了些许洞悉。

    “若吾未猜错,陛下使绛侯转呈之密令,所言者,便当是······”

    “——后杀淮阴,太子从助于侧;及相公萧何,则阻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