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递到田珍手中,田珍看过之后,啪地一声将邸报合上气闷地说道:“陛下实在是太糊涂了!安禄山将二十多名番将代替汉将,其用心已昭然若揭。相当初他老人家何其英明,发动政变诛杀韦后一党,铲除太平公主,善用姚崇宋璟,张说宇文融,开创千年未有之盛世,如今怎么变得如此昏聩。”

    程副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就算如今圣人年老倦怠,不再愿意勤政。可他难道也失却了明断是非的能力?安氏异心已如此明显,为何还要置若罔闻?”

    李嗣业提起挂在笔架上的笔杆,在手中杂耍似地转动,对二人娓娓道来:“大食往西南方的沙漠中有一种鸟,遇到强敌来袭时就会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以为弥盖了五识危险便不存在。圣人可能与此类似,从开元末到天宝开始,他抛弃纷扰的朝政进入舒适区,开始专研乐曲,书法,舞蹈。这一舒适就是十四年,再也无法走出。他只愿意接受天下安定富庶,不愿意相信贪官污吏横行,百姓受灾赤贫。以至于朝中十六年不换相,边镇十三载不换将。如今危机已现,安禄山在幽燕辽东扎根已深难以拔除,他岂能不知道?”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也知道这种弊端是自己造成的,但他却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驱除积弊。因为他一旦这么做,就得走出舒适区,就得承受风险。对于一个年逾七十的老人来说,他已经不愿意再折腾了,所以只能骗自己,希望能用过去对安禄山的宠爱来换取安氏的良心,也换取自己的晚年安宁。”

    他手中的笔杆啪一声掉在了地上,竹杆子断成了两截,程千里和田珍以为这是一种占卜,看得胆战心惊。又见李嗣业轻描淡写地把笔捡起来,两人表情才恢复平和。

    李嗣业抬头冷笑道:“可惜杨国忠也算侍奉圣人十年了,根本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直以为皇帝仍在宠信并相信安禄山,所以才不断施展手段逼安禄山露出反迹。岂知如今圣人只是一心想稳住安禄山。杨钊却要逼其速反。”

    “实际上安禄山也不愿意主动走出舒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