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送他们一程。

    酒宴总体来说还是热闹的,宾主各坐在案几前,端起酒盏遥相敬酒。席间索通提出要行酒令,不是划拳,不是猜骰子,而是玩文字游戏押韵。这简直是李嗣业的噩梦,他记忆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唐诗,在这诗歌文化巅峰的大唐中,他还没有脸皮干出剽窃当世人诗句的事情。

    再说咱李嗣业就是个武夫,就不往文人雾达(那里)去凑了,也不符合咱的人设。

    所以他多半是处在喝酒的状态,并且很快就醉意微醺,低头望向坐在下首处的李十二娘。

    她坐在席上毫无兴致,心思似乎不在此处,或许本来就是那种冷清的性子,有人频频举盏之时,她也只是双手捧起应付一下。等到李嗣业的目光投过来,睫毛低垂的她似乎也能感受得到,把眼睑低得更低,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抬头,目光捎到李嗣业的位置,又迅速低下头去,脸颊泛起些许红晕。

    李嗣业竟然留意不到这种异状,只知道她的生人勿近。

    酒宴散席之后,李嗣业召唤亲兵给客人们安排住宿,酒醉的汉子们被兵卒搀扶进酒肆或版筑房中。

    天色葱茏将暗,明月已升当空,湛蓝的穹庐覆盖了守捉城的四角,李嗣业依站在草厅的廊柱下不禁有些怅然。他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到更大的坏境中施展拳脚,心中有许多不舍。

    他来上任之前,葱岭守捉城还荒僻简陋,远没有现在的热闹繁华。酒肆和商铺,还有新建起的房屋,让这座蜗城愈显逼仄,但它的人气增加了,内在的财富也滚雪球般越来越丰厚。

    如果再让他在这里守五年,完全能造出一座新城,但他的路途不在这里呐。想到这里,李嗣业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像李守捉使这样的粗人,也会抒发感慨,暗自惆怅吗?”

    李嗣业扭头一看,却是索元玉斜倚在另一边的柱子上,语气调侃。

    “在这里呆时间长了,自然有所留恋,你倚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也是舍不得?”

    索元玉眉毛一挑,顾左右而言它:“大家都是睹物思人,你却留恋物事,你难道就没有留恋的人?”

    “怎么没有?想念远在长安的妹妹,走了以后会想念葱岭守捉城的兄弟们,还会想念……”

    索元玉睁大了她那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眼睛,循循善诱地问:“还会想念谁?”

    李嗣业摇了摇头:“没啦。”

    “呵,”索娘子翻起眼皮,迅速闪身离开了草厅。李嗣业愕然看着她飘荡着绿裙扬长而去,心想这女子真跳脱,来去如风啊。

    夜长梦多,白日很快到来,酒肆门口索家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索元玉和李十二娘披着披风头戴帷帽钻进了奚车,两人相对靠坐在车厢里。十二娘掀开帷帽前的轻纱,又掀去车幕的一角,看到李嗣业正在草厅前准备马匹安顿下属,心里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索元玉突然挡在她面前,一脸贼笑地说道:“这样偷偷看有什么意思,你要有心事,可以下去跟他说呀。”

    李十二娘慌忙扔下车幕,轻纱遮住芳容,羞怯地唾道:“胡说,我没有心事!”

    “没有心事,是谁在偷偷摸摸地往人家那边儿看呢,要不然我把他叫过来,让你看个够?”

    十二娘羞恼地伸出双爪,伸向了索元玉的胸口和胳肢窝,元玉笑着躲闪,一边说:“十二娘饶命,人家不小心说中了你的心事。”

    “你还说!”

    两个小娘子在奚车内扭打嬉闹成一团,连着车身都摇晃起来。

    李嗣业诧异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对站在身后的田珍、藤牧、宋横、史江等四人交代:“藤牧和宋横,跟我到安西都护府受命,田珍和史江留守城中,城中的一切事务,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就这样,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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