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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佛桑走过去,正要坐下,他手臂一勾,将她带到了怀里。

    “你——”

    “又没人看见。”说着把打开的水囊递给她。

    姜佛桑的确有些口渴,接过,小口饮罢,递回去:“谷中亦有泉水,怎还带了水。”

    萧元度就着也喝了些,拧上水囊道:“幽溪邃涧之水消人肌体,少饮为妙。”

    他自是不在意,姜女在又另说。

    “怎么样,此处你没来过罢?”有意问。

    依山傍水、繁花绿茵之地,就像是喧嚣尘世的一方净土。

    姜佛桑目视远处,嗯了声,“你是如何发现的?”

    萧元度也是一次来船坞时无意间发现的。

    那时雨后天晴,山脉间薄雾笼照,望之若蓬莱仙境。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带姜女来。

    花神诞那夜的“见光”,又怎比得上这蓝天白云大日头底下的见光。

    两人抱坐在一起,吹着山风,阳光晒的人浑身慵懒,渐渐生出些困意。

    萧元度抬手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眯一会儿。”

    姜佛桑阖眼小憩了一会儿,突然感到头上一沉。

    睁开眼,摸了摸,是花结成的芳胜,也即花环。

    也不问他又是跟谁学的。

    偏了偏脑袋,转眄**:“好不好看?”

    “好看。”毫不迟疑的。

    云堆翠髻、唇绽樱颗,两腮如凝新荔,明媚的日光照耀下,整个人像是美玉雕就,莹莹生光。

    萧元度看着看着食欲大动,寻机又亲了上去。

    姜佛桑推了他几下,绵软的力道似欲迎还拒。

    萧元度不再满足,勾着她的腰往后倒,而后将人半压在草地上——

    姜佛桑醒过神,按住他的手:“你听,有人。”

    趁萧元度分神,赶忙从他怀里脱身。

    萧元度跟着起身:“阿娪,骗人不好罢?”

    姜佛桑走远了些,指着远处:“谁骗你了?”

    的确有人。

    不对,是有声,歌声。

    南州人好歌,即便未曾目接诗书者,亦能白口唱和,且自然合韵,仿佛天机所触。

    凡有吉庆,必歌唱以为欢乐。即便不是吉庆之日,墟市海边、山野林间也常闻歌声。

    有些地方的男女甚至倚歌自配。

    譬如有女之家,俟女长成便纵之山野,数十少年跟随着她依次而歌,视女子歌意所答,最终择一人留下。

    春秋时节,女郎三五成群,采芳拾翠于山椒水湄歌唱为乐。男亦三五成群,歌而赴之。若彼此相得,则唱和竟日,解衣结带相赠以去……

    其歌有雅有俗,以俚言土音衬贴,唱一句或延半刻,曼节长声,自回自复,不肯一往而尽。

    辞必极其艳,情必极其至,使人喜悦悲酸而不能自已。

    就好比此刻不知从哪座山头传来的歌声,曲调高亢、悠长,有一种源于天性的朴野,通俗且动听。

    萧元度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懂。

    姜佛桑为了转移他注意,好心给他解说:

    “黄蜂细小螫人痛,油麻细小炒仁香……”

    “灯心点着两头火,为娘操尽几多心……”

    “一树石榴全着雨,谁怜粒粒泪珠红……”

    “天旱蜘蛛结夜网,想晴只在暗中丝……”

    “郎心好似东江水,不起风波春复秋。日日两潮还两汐,令侬消却别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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