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

    姜佛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替我更衣。”

    盛装整日,十分乏累。

    菖蒲先为她褪去吉服,而后卸去钗环。

    看了铜镜中的人一眼:“大王今日瞧着心情甚好。”

    姜佛桑淡淡道:“他心情当然好。”

    “女君怎知大王此前是假意?”

    毕竟连王后专属的上服都早早命人制备了,连菖蒲都以为女君成为王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倒未必是假意,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挡兽事件给史殷奇带去的冲击太大,以至于留下些许阴影,一想到姜佛桑的伤就想起皮翻肉绽血肉横飞的场景……

    即便如此,那段时间他还是频繁去昭明宫看望,并亲自过问救治用药诸事。

    在姜佛桑苏醒之后,满脸憔悴地史殷奇问她:“人人惊惧逃窜,你为何要以身挡之?”

    姜佛桑的说辞是早便准备好的:“那兽凶性大发,必欲择人而噬,得一人想必即止,那么宁可是我。大王金尊玉贵,岂容有失?”

    史殷奇紧攥着她的手,感慨万千:“我阿母也不会如此待我……”

    王后才搬离宫城,他就命人赶制上服。

    彼时彼刻,他大约是真的想过把王后之位给姜佛桑。

    然而人不可能一直陷在某种情绪里并被这种情绪所左右,无论是震骇、感动,还是愧疚,都会随着时间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现实的衡量。

    衡量着衡量着,那个念头便日逐动摇——

    再立个王后,又要和洛下簌那般,每日里这不好那不该的唠叨个没完。

    史殷奇不喜头顶有人压着,同样不喜旁侧有人管着。

    整个南州他为至尊,不该有跟他平起平坐之人,即便是不掌实权的王后,也不行。

    姜佛桑手中已握不小权柄,若再被封为王后……

    史殷奇放心把国事交给她打理,不代表就乐于看到她被喂养出野心。

    姜佛桑辞王后之位,可谓正合他心意。

    一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才能让人放心倚重,不是么?

    推辞的理由倒也不全是外间传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从云淙别业回来的当天,在史殷奇提出册封她为王后之时,姜佛桑不慌不忙,先请他降罪。

    原因是自己骤失乳母悲恸万分、擅自处死了元凶籁音夫人……

    史殷奇仅有的那点芥蒂便就此抹消,于是才有了这个大妃之位。

    史殷奇满意,萧元度大抵也算满意。

    南州规矩,国君与王后是要同穴合葬的。

    就因为这个他没少折腾。

    也好,不做这个王后,她想要的东西一样可以拿到手。

    某些时候,退亦是进……

    晋位仪式过后不久,东宁州州牧之位也定了下来。

    既非出自殿前校尉中的任何一个,也非出自大族豪右。

    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邬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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