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茵竟是不知!连玠从未跟他提起过!

    五月底,长生教之乱平定后姜佛桑就往姜府递了消息。阿妙和姜府已无联系,不知此事情有可原。

    可七月初萧家派人觐见天子,比她们一行要早到京陵。此行除了表请安问候之意,主要目的就是奏陈豳州因废除劫夺婚而起的那场乱子以及由之引发的和离事件——连玠不可能不清楚。

    或者是忙着筹备婚典给忘了,亦或外间事他从未想过告诉阿妙。

    阿妙于他不过就是一只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鸟雀,仅供玩赏,并不值多费心神。

    姜佛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人一旦清醒过来,似乎诸事都变得残酷了,全不似浑浑噩噩时那般美好。

    但再残酷也要面对,总不能当真浑噩一辈子。

    只是比起难过,更多是难堪,还有羞愧。

    阿姊经了那样大的事,回来就收拾她的烂摊子,她还有什么脸面在此伤情?

    紧紧搂着阿姊的腰,把脸贴在她纤薄的背上。

    这个背并不宽阔也不伟岸,却是那么可靠,让她觉得安稳,也给予了她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阿姊,你……”姜佛茵歪着头,试图看清堂姊的表情,却很难,光线不够,而且阿姊又蒙上了面纱,“你还好么?”

    “有什么不好。”声音甚是平淡,“一回生,二回熟。”

    姜佛茵心道,也是,有什么不好?

    阿姊嫁去北地本就不是出于自愿,进萧家就更是阴差阳错,若换作她,定也是巴不得能早日和离的。

    东想西想,不免想到那个前姊夫,“阿姊离开他是如何反应,难过么?”

    “他……”

    阿姊开了口,不知何故又停下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才又响起:“皮糙似铁,不知炎凉。应当不会难过太久。”

    姜佛茵放下心来。

    听阿姊语气、观阿姊态度,她和那个萧五郎应当没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便不会伤心,那和离的的确确算是一桩大喜事了。

    想通这点,立即替阿姊开心起来。

    阿姊重归京陵、重归姜家,以后她们便能……

    继而想起什么,心下一阵黯然。

    阿姊是回来了,她却再不能迈进姜家门槛。

    姜佛茵不说话了,姜佛桑也变得沉默。

    夜已深,半柱香之前还被浓云薄雾遮掩着的那钩弯月终是突破了重重云层,高悬于夜空之上,将清辉遍洒远山、近林以及她们眼下正行的这条路。

    见月易思乡。

    不可避免的,也会想到一些人。

    萧元度此时在做什么呢?是在军营之中排兵,还是忙着夜袭攻城。

    等消息送到他手中,他会是何种反应?会否难过?

    会的罢。

    但是比起从未得到的不甘,得到后再放下应当要轻易的多。

    所以陪他爱那一场……

    听人说凡是以分离为目的爱都是爱到了极致。

    以分离为目的倒是真的,爱到了极致大约算不上,因为其中掺杂了太多算计与衡量。

    但她也确是倾尽了所有。

    倾尽所有她爱人的能力,想让他感受到他也是被爱着的。

    哪怕这爱如枝头露水板桥霜、水上浮沤山顶雪。

    哪怕有一天,这份爱意会变为恨,甚或很快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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