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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迆,裴十七郎。

    裴家嫡枝正宗,少有令名,五岁诵诗篇、十岁观百家,博涉经史,六艺备闲,纵然裴氏子弟良才辈出似星河璀璨,星河之内也少有人能与他争辉。

    撇开锦绣其里,单论其表,齿编贝、唇激朱,长眉凤目,便是女子也自愧弗如,且姿仪出众,风度翩翩,见过的人无不赞叹,称其濯濯如春月柳。

    如今春光深处隔车相望,姜佛桑忽然想起曾在先生处看过的一首诗:“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即便以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裴迆仍然称得上郎艳独绝。不然也就不会被她藏于心间多年。

    不过那也只是前世。隔生再遇,仅仅是一瞬怔忪。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那些无法喻人的女儿情思,已经遥远到几乎触摸不到,她的心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着,波澜不兴。

    姜佛桑垂眸一礼:“多谢郎君相助。”

    “原是姜家妹妹。”随着清越的声音飘出,马车停下,一只修长的手将纱幔挑起,“怎不唤十七兄了?”

    玉容带笑,眸似含情,若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年纪,或许会再次沉溺其中。

    “从前年幼无知,如今已嫁做人妇,安敢失礼。”

    裴迆的视线头一回真切落在这张犹带病容的脸上,停顿片刻,见她妙目无波,缓缓挑了下眉,未再说什么,放下了纱幔。

    马车再次启行,不多久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重新登车后,皎杏紧捂着心口。

    怪道那裴家郎君回回出行都惹得一众女郎在后追逐,高呼其名还源源抛掷鲜花香袋,一度到了不带部曲出不了门的地步。实在是……多看一眼都让人头晕目眩。

    还是自家女君定力高。

    想到这,皎杏朝那边偷觑了一眼:“女君当真放下了?”

    哪有这么快的,或许是强装也说不定,毕竟先前为了更接近裴十七郎,女君还去了裴氏家学。

    姜佛桑若无其事,神色淡淡:“我去裴氏家学,也是与裴家众女郎一同读书,和裴十七郎并无干系。”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但让她承认前世厚颜脑热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又实在违心。

    皎杏却当真了,压低声道:“女君想开了便好,那裴家郎君高踞云端,轻易攀折不了,何必徒惹伤心?您出嫁之前送信邀他一见,他都未曾露面……”

    等等,送信?邀见?

    姜佛桑脑中蓦地炸开。

    她想起来了!

    被迫嫁入许家之前的那段时间,她辗转反侧食不下咽,百般委屈哽在心间。到后来凭空冒出一股勇气,打算为自己豁出去一回,于是托人递信给裴十七郎,想邀他出来一见。

    见面之前,诸多忐忑,还想着,即便他不接受也好,总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而衷情错表,裴十七郎并未赴约。

    亏她方才还一脸镇定……姜佛桑眼前一黑。

    “女君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以头抢壁起来?

    好在姜佛桑只撞了一下便找回了神智。

    她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太过惊慌——

    谁年少时没有点黑历史呢?何况像裴迆这样的风云人物,出个门都能被瓜果砸死,收到的书信更是车载斗量,说不定压根就没看到自己那封。

    嗯,定是如此。

    远去的裴家马车内,侍从一边斟茶一边感叹:“那姜家女郎之前见到郎君可不是这般模样,就连出嫁前还给十七郎你递信来着,女子一旦嫁人,转变竟如此之大?不过她与那许晏好似并不如何恩爱,听说数日前还投了河。方才见她憔悴不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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