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王公下至平民,无不崇佛。百余年间虽也有过衰落之时,但除了道教,再无别派能与之争锋。

    及至宣和之乱,元帝于京陵建新朝,水深火热之境地,尤需精神支撑和“济世良方”来安抚遭遇离乱的民众。这良方并不拘于一家,于是异端邪说频出,各类教派开始大行其道,长生教便是其一。

    创设长生教者也算怪才,将儒家之仁义与孝悌、佛家之悲悯与因果、道家之天人合一与各种丹道法术杂糅一处,广采众家之长,最后缝合出一套全新教义——既修来世、又求长生,既救苦难、又扬美善,全是好处、殊无坏处,精准命中时人需求。

    百姓一心寻求寄托,不拘是佛祖道祖亦或其他什么祖,只要能指引他们脱离苦海抵达极乐便是好祖,哪还管其中矛盾之处,纷纷改投门庭。

    如今的长生教已然能与佛道二教平分春色,信徒中更不乏高门显宦。

    据姜佛桑所知,许家小辈中就有不少人暗中改信了长生教,只是碍于臧氏尊长之威,不敢表露。

    譬如许晏。前世里,他一向与长生教教众往来甚密……

    “女君,到了。”

    本朝士族广占山泽,贵胄之家于山中营建别业者甚多,许家也不例外。

    许氏一门田业不下十余处,云孚山只是其一。不过此山周回近六十里,水陆地五百余顷,并不为许氏独有,裴家在这好像也设有一处邸园。

    早闻此间风光独盛,马车穿行于特别修筑的山道之上,推窗而视,但见草木葱郁,鸟鸣婉转,有碧波穿山而过,望之清碧如缎,确是舒心惬意之佳地。

    姜佛桑却无意赏景。

    据闻许晏近来呼朋携伴,常于此处游山玩水,希望今日不要扑空才好……

    正想着,马车忽然剧烈震荡了一下。

    姜佛桑重重撞向车壁,皎杏也跌扑在一旁。所幸两人并未伤着。

    “何事?”姜佛桑询问。

    “回少夫人,车毂不慎陷坑。”

    姜佛桑和皎杏相携下了马车,于路旁等待,见着坑深,隐觉不妙。果然,驭者和从人累得满头大汗,也没能将车毂推出。

    而此时又有辘辘声传来,偏头望去去,一辆四角坠着玉饰的紫檀马车已到了近前。

    这山道修砌的并不算窄,却也难容两辆马车并行,何况她们的马车此时还是横斜的姿态。

    皎杏眼明,附耳提醒:“女君,是裴家的马车。”

    “裴家……”

    宣和之乱后,与混乱的政局一样,世家大族也经历过一次大洗牌。

    有南迁后大放异彩的,譬如原为北方三流士族如今一跃成为顶级门阀的略阳许氏。

    也有南迁后就此没落的,譬如她们天水姜氏。

    当然也有似那山间松柏不管在南在北都始终长青的,譬如被称为“一代儒宗”的裴氏。

    裴家世传欧阳《尚书》之学,四世居为三公者多至五人。累世专攻一经,门业代代相承,子弟皆为儒学宗师兼礼学大家。

    即便现下儒学衰微、玄学盛行,依旧动摇不了裴氏的地位——新朝礼制典章就由其家编修制作,天子治国再如何讲求无为而治也不可能完全摒儒不用,何况谈玄仅是高门的消遣,天下到底还是儒生居多。

    是以裴家这个旧族门户,仍为当今四大士族之一。便是许氏上位,踩下的也是汝南应氏,没能撼动裴氏分毫……

    姜佛桑回神细观,见马车精奢、马匹健壮,车后还跟着两队部曲,阵仗不小,料想车内的人也不一般。

    正欲让皎杏前去致歉,就见一个年轻侍从跳下车,背对此处,随手指了几下,跟着三个部曲便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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