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今躺在榻上,口不能言、神智不清,已是个活死人。

    鲍老夫人也病倒了,二娘子萧元姈侍药跟前,不许人挨近,更不许人带走问话。

    还是萧元胤亲自出面,先命人把萧元姈强送回了相州,而后亲问了鲍老夫人。

    从鲍老夫人屋室出来,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鲍老夫人即便吐口,说来说去也只是与邬夫人和萧元度相关。

    佟老太爷总觉得“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大事要事很少说与她听。构陷平氏兄弟之事她也是后来才知,然也只是大概,并不涉细情——人都死了,她也懒得多问。

    除了这一桩,其他罪名纵使定了也问不了罪。这二人是刺史岳家,又都过了七十……

    本就棘手,眼下又成水火之势。

    瞧这架势,似乎不将佟氏灭族便不足以平民愤。

    佟老太爷虽糊涂了,鲍老夫人还是清醒的。

    这天晚上,她整衣敛容,步履蹒跚地去看了佟老太爷,从侍女手中接过汤药,便将从人都屏退了。

    直到一声尖叫传出,看守的官兵冲进主室,先是看见房梁上悬着的鲍老夫人,而后是榻上七窍流血的佟老太爷……

    鲍老夫人赴死前留有一言,“所犯之罪,愿以命赎,然子孙无辜,念在佟氏亦曾有功于豳州,伏乞刺史给他们一条活路。”

    倒是没再拿大佟氏讲情。

    不管怎么说,这二人双双“以死谢罪”,的确为佟氏换来了一线生机。

    原本如火如荼的舆论,就像是一锅被撤了柴禾的沸汤,渐渐平息。

    虽仍有不满的声音,但从种马案到恶钱案,佟家有能耐的子孙折了大半,长子嫡孙也都折进去了。剩下的除了长房二公子佟蔚,基本都是庸碌不成事的。

    经查证,佟蔚素来看不惯祖公和父兄所为,的确并未牵扯其中。

    佟家二老死后,萧琥提笔写下一纸休书,当天晚上,佟夫人死于州衙女狱。

    死前佟夫人曾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萧元珑,另一个是萧元度。

    见萧元珑尚可理解。将死之际,这世上若还有丝毫值得她眷恋的,应当就是这个女儿了罢?毕竟再不如儿子,也是亲生的骨肉。

    然而见萧元度……

    “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萧元度光着上身,才冲过凉胸膛又遍布汗珠。

    支起一条腿,背靠在隐枕上,看着她梳理满头青丝。

    良久,起身下榻,走过去想要代劳。

    手才伸过去就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浴房已去了几回,姜佛桑之所以再不肯上榻,一味在这边磨蹭,就是想正经说事,不然一晚上又稀里糊涂过去了。

    萧元度笑了笑,抻脖过去在那樱唇上又蹂躏了几下,这才算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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