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做了他的妾室,待到红颜老去、恩爱尽时,连条退路也没有,还要指着他偶尔的垂怜穿衣吃饭,那情何以堪?

    更何况,潘氏那等家族,即便为奴作婢,也不会允许她的存在。

    还不若从最开始就断了念想。

    自从潘家知道了两人的事,就开始强逼潘岳娶妻,听说已经选定了人家。

    潘岳前番偷来见她,指天发誓绝不会就范。

    看着他焦头烂额一脸疲态的模样,芮娘只是笑。

    倒把潘岳笑恼了,头一回冲她发了脾气,两人不欢而散,至今也未再见。

    “我知道他为何恼。他觉得他就差把心掏给我了,我却无动于衷、无情无义。”芮娘托着香腮,眼波一横,“是不是你也这样认为?”

    不等姜佛桑回答,她就咯咯娇笑起来,笑得肆意且讥嘲。

    “卖给他们笑,身体也卖给他们,他们却还要你掏出一颗心来,要求你有情有义。真是奇怪!为何会有人跟娼女讲情?娼女怎么会有心呢?有心的娼女该怎么活啊?”

    姜佛桑握紧酒樽,垂下眼帘,敛去眸底哀色。

    是啊,世人都道婊子无情,却不想,一个满身疮痍之人,从未感受到世间真情,偏偏有些人拿着那点嫖姿就要向她索情索爱,不是太可笑了么?

    往欢楼去的,有几个是为寻情。

    好似拿情作幌,就能显出风流与众不同来,就能掩盖那腌臜丑陋的欲望……

    嫖客,就是嫖客。

    姜佛桑重新抬眼,为她斟酒,再不提与潘岳相关。

    芮娘抹去眼角水迹,道:“他是富家公子,此生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吃了点儿女情长之苦。而我烂泥坑里挣扎半生,不是为了给这点男女之情殉葬的。”

    潘家人态度再明显不过,她再留下,恐有性命之危。

    “我告诉他们,潘岳正是情浓时,我若死了,潘岳也活不了。我活着离开,他许会痛苦一时,但这痛苦很快便会过去,而后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怎么不比跟我这个无情无义的脏女人纠缠得好。”

    “芮娘,不要如此说,这不是你的错。”姜佛桑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语声温柔,“世上从不缺干净的身子,一颗干净而良善的心才是最珍贵的,比金子都可贵。那些禽兽可以侵犯你的身子,却无法触犯你高贵的心,你很好,真得很好。”

    芮娘怔怔望着她。

    还从没有人与她说过这些,即便是潘越,也只是一遍遍跟她强调他的不在意。

    芮娘忽而捂住脸,肩膀一阵颤动。

    但也只是片刻。

    她松开手,露出带泪的面庞,有些感慨,也有些迷惑。

    “其实,我也不知为何与你说这些,就觉得……或许你会理解我?”

    她也不知这种荒谬的念头由何而来,对面可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贵女啊。

    也或许是她憋得太久了,太需要一个纯粹的听客。

    而显然,姜佛桑是最好的听客。

    姜佛桑沉默许久,淡淡一笑:“我理解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说得话。”

    芮娘点了点头,破涕为笑,举起酒樽:“只叹相见恨晚。”

    姜佛桑亦举樽相应,“那今夜不醉不归?”

    两人开怀畅饮,俱喝得大醉。

    芮娘酒量好,尚余几分清醒,只是一更已过,城中开始禁夜,菖蒲便让人把她请去了客院歇睡。

    姜佛桑夜半醒来,只觉口渴的厉害。

    扶着脑袋喊菖蒲,随即便被人扶起,水碗跟着递到唇边。

    姜佛桑解了渴,才察觉不对,她背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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