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出了屋室。

    细雨如雾,青石小径被冲刷的光可鉴人,倒映着她模糊的身影。

    该回去撑把伞,姜佛桑想。

    但她最终没有回去,而是沿着小径慢慢地踱,一块石板一块石板数着踏过。

    鬓发很快被打湿了,不时有雨水自脸颊滑落,她也不着急,偶尔还停下来望一望天,甚至希望雨再大些,最好能把眼前的混沌全都冲走。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她忙低下头,闭上眼,踉跄着扶住左手边的廊柱,待那股眩晕过去才重新睁开。

    缓了缓,继续往前。路并不算远,她却走得格外缓慢。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到了后院。

    这时节也没有园景可赏,不过山石枯木,还有一方小池。

    姜佛桑便立在廊下望着雨中的小池出神,眼神空茫,氤氲着水汽,和灰蒙蒙的天空有些相似。

    雨渐渐大了些,檐下水线成串,姜佛桑看着看着,禁不住伸出手去接。

    雨珠砸在掌心,冰得人哆嗦,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姜佛桑回身,看见来人,浅浅笑开,“夫主。”

    被她唤作夫主的男人长身玉立、面目清俊,一身雪青色直裾,外穿紫色大氅,走近了,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隐隐夹杂着草药的清苦。

    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并不难闻,反而十分清心醒神,让人觉得分外妥帖。

    扈长蘅在长廊另一端看着她,纤细秀挺的身姿,素色的衣裙,如瀑的长发松松绾了个发髻,只插了一支玉簪。简朴到了极致,如诗亦如画。

    “冷不冷?”走到近前,拿出帛帕为她擦拭发间和脸上的水痕,而后将她的双手拢进掌心,凑到嘴边呵了呵气。

    这手冻如冰坨,不待她答,扈长蘅就要解下大氅为她披上。

    姜佛桑抓住他解衣的手,摇了摇头:“妾无碍,夫主别受了寒。”

    扈长蘅稍作犹豫,接着便张开大敞将人纳入了怀里,“这样便好了。”

    姜佛桑偎在他怀里,他的气息有些许陌生,却并不让她讨厌。

    身上很快回暖,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赏了会儿雨。

    察觉到大氅下她伸出双臂回抱住了自己,扈长蘅闭上眼,面上浮现出百种情绪。

    侧脸贴上她的发顶,轻声问:“怎么想起往后院来?便是来,也该叫个人陪着,你才好一些,淋了冷雨如何使得?”

    姜佛桑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低落:“我总也想不起咱们的过去。”

    医官说她的头部因受到过剧烈撞击遗忘了一些前事。

    醒来的最初几日,记忆的确紊乱不堪,像是被人用力摇散了,七零八落怎么也拼凑不到一起。

    过了好几日才稍稍好转。

    她记得自己是姜氏女,家住京陵,正在备嫁。

    可她要嫁的人应当是许家八郎,并不是扈长蘅。

    扈长蘅应该是阿妙的未婚夫婿,怎么就成了她的夫主?

    扈长蘅便把替嫁的事说了。

    对此,姜佛桑并不怀疑。

    一来,这确像是叔母能做出的事。

    再者……

    她还记得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扈长蘅。

    他一声声唤着六娘,看她醒来,喜极而泣,抓着她的手紧贴在脸上,泪水沾湿了她的手背,滚烫且灼热。

    还有他眼底的深情,姜佛桑相信,这个人是爱着自己的,很爱很爱。

    所以她深信不疑,扈长蘅就是自己的夫主。

    可是她什么都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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