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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扶风院天色已黑,照旧被良媪“收拾”了一通。

    姜佛桑知道自己近几年的种种转变让良媪感到了浓重的不安与忧心。这种转变或许瞒得过别人,想瞒住照看她长大的良媪却是万难。

    但她无法解释更多,只好在别处做出些妥协,但凡能让良媪高兴的事,她一般也愿意配合。

    关于良烁去向则暂未明告,这也是良烁的意思,他不想阿母跟着提心吊胆。

    良媪只当三子去了京陵,别的也没多问。她虽担心良烁,同样也担心女君。

    “女君已长成,老奴年岁渐大,不似你儿时那般能伴随左右不离寸步,很多事,老奴已跟不上女君,也不想扯女君后腿。老奴只盼着女君能有个好归宿,一辈子无风无波,得人庇护,不必那般辛苦。”

    姜佛桑闭着眼,由着她往自己身上涂抹各类香脂和药膏。

    沉默了一会儿,低低一笑。

    庇护?家族都无法给她全然的庇护。

    正如她当日与许晏所说,这世上没有永远屹立不倒的靠山,更没有金城汤池,她也不想再做后园假山上供人玩赏任人取用的灵芝仙草。

    至于说辛苦,不辛苦怎么能行?

    男人抬抬手就能够到的东西,她不行;正如男人低低头就可以被原谅,她也不行。

    世人对女子似乎别无要求,无需建功,无需立业,安生待在内宅,相夫教子即好。

    某些时候却又严苛到极致,譬如当她不打算走她原本该走的那条路时,届时等着她的会是什么?风刀霜剑,还是千夫所指?不可想象。

    可是她怎么还能去走那条路呢?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姜佛桑了。

    除非造化之神能将属于前世的那些记忆全都抹除。

    真要是那样,她或许会是感激的。

    姜佛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的心里常常怀有一种很深的恐惧,就像夜半醒来发现被抛置于江心孤岛,天地茫茫、狂涛巨浪,孤身一人、无有依靠。

    她惶恐,她犹疑,她惊怕,她绝望。

    而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抓些什么在手里。

    因为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告诉她:“睁开眼,面对恐惧。越是害怕,越该握紧手中的武器,否则你便只能任人宰割了。你想回到过去吗?”

    所以,眼下这些苦算得了什么?不过刚刚开了个头。

    只要所吃的苦配得上所应得的,那么再多的苦她也愿意吃。

    蜜糖里可能裹着毒,也可能藏着刀子,唯有辛苦不会白费。

    纵是徒劳,愿赌服输,死亦瞑目。

    良媪见她只笑不语,“女君?”

    姜佛桑回神,仰头叹了一句:“媪,我要活命啊。”

    对,活命。

    首先还是活命。

    -

    萧元度走的前几日倒是还正常,从第五日开始,家书便一封接着一封往棘原来,几乎每日都有兵卒充作的信使出现在萧府门前。

    说是家书,必然是只给姜佛桑一人的,而且必要拿到她的回书对方才肯走。

    信中也无旁事,就是讲述一下每日行程、沿途见闻以及琐事琐务,再有就是问及她的日常。

    姜佛桑起先也有认真回复,撑了几日,再忍不住,于是隐晦提醒了一下,让他专心公干、勿要惹了大人公不快。然而毫无用处。

    他本就是完全不会顾忌旁人目光的性子,出门在外,寄封家书原也属人之常情,但如此频频,岂能不惹得人人侧目?尤其随萧琥同去的除了他还有一个萧元牟,人家至今可是未有只言片语寄来。

    娣姒们免不了调侃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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