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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夜,新妇醒来过一回,仍有些混沌。

    姜佛桑和珍娘协作着把煎好的药喂她服下,之后姜佛桑让她闭眼歇息,再睡一会儿。

    新妇摇了摇头,用肿起的眼睛看看珍娘,眼泪流不尽似的,顺着眼角流进鬓发里。

    “嫂、不,阿姊,我,是我害了你……”

    在被强按着与牛二拜堂前,她曾跟好几个面善的乡民求救过,没人理会她,那些人还帮着牛二防范她,生怕她逃跑。

    她其实也没抱希望,不想竟真有人不顾自身安危朝她伸出了援手。

    这位姊姊不但救她出魔窟、告诉她从哪条小路跑,还告诉她回村后立刻和爷娘远走以避祸……

    是她不争气,她太疼了,每往前迈一步都钻心的疼。

    摔倒又爬起,眼看快要出村,却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篱笆墙。墙内有狗,而后她就被人发现了。

    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珍娘站在地上,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新妇又看向榻边的姜佛桑,“夫人,是你救我……”

    姜佛桑听后沉默不语。

    想告诉她,不是我救的你,而且最终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望着她终于有了点光采的双眼,终究没说出口。

    新妇确实不能算是姜佛桑救下的。

    即便她如今广有身家,但在绝对的武力与权力面前,她也不过就是一只稍肥些的待宰羔羊。

    她之所以敢贸然开口,是因为身边有萧元度。或者没有萧元度,有随嫁部曲也行。

    但当这些外力全部消失,她又救的了谁呢?她连自保都做不到。

    姜佛桑越来越痛恨这种无力。

    她垂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这双手究竟要握些什么才可以捍卫自己?又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才有余力给别人带去庇护?

    美色?

    不,积雪山上她就反思过了,这是条捷径不假,却也是把伤人伤己的双刃剑。

    先抛开心里的膈应不谈,美色虽好用,却也不是回回都有效用,十回里但有一回失灵,要面对的都将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何况世上也没有永开不败的花,到了花褪残红之日,还是会回到这个问题上来,届时便难有再翻盘的可能。

    钱财?

    虽然钱财确实能为她带来许多东西,她最初的目标也的确是多积攒一些银钱,等到南州救出先生后就乘船出海,远离战乱是非,再觅一处岛屿……

    但是她越来越意识到,不够。光有钱财,远远不够。

    正如她曾对姜素说的,“你目前所有,我轻飘飘就能夺走。”

    亦如钻营半生积攒下的地位财富一朝便被褫夺干净的冯铨。

    旁人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还是要强大啊。弱小永远只有被人吞吃的份。

    再不然就是在绝境中眼巴眼望着能有人从天而降救自己出苦海。

    可要是一直没盼来那个人呢?或者这次盼来了下次没盼来,岂不仍是个死?就算回回都盼来了,又焉知不是拒虎迎狼?

    常人都指着衙署惩治暴徒为自己主持公道,可要是连那些也指望不上,若是律法和圣人都告诉你,你所遭受的就是你的命,是生来就必须忍受的,那么也要听从吗?

    把生命和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愚蠢的……

    就如那个被抢婚的齐氏女郎,虽然她终究等来了冬日尽寒风逝的一天。对于那么个人人喜闻乐见的局面姜佛桑却很难喜欢。

    因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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