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姜女,姜女自己抓着马鞍下来了。

    姜佛桑脱下帏帽,问阿芬:“怎么这时候才回?”

    小阿芬满脸堆笑,“去山上采药了。”说罢侧过身去给她看了看身后背着的草篓,里面满满都是草药。

    大仓手里拿着镰刀,“阿芬在山上待了整日,她阿母不放心,嘱我去看看。”

    他把田里忙完直接去了山上,这才将人叫回,不然还不知她要待多久。

    姜佛桑摸了摸阿芬红润的脸蛋,道:“山上入夜危险,你孤身一人,不可久待。”

    小阿芬有些苦恼,最近忙着收庄稼,把采药的事耽搁了:“后日席游医就要从裕宁村过来,这是他布置给我的功课,我不想让他失望。”

    根据姜佛桑当初的提议,在参加医署教习之前,游医们要与医署签订一份契书,待教习结束,他们便要到医署为其划定的几个村落看诊,为期五年。譬如被指派到黑石村的杜全,临近几个村落就都由他一人负责。

    按照契书规定,行医的这五年间,游医们还要从每个村落挑选出一到两名医助。要想得到膏方奖励,必须不吝于将从医署习得的医术倾囊相授。

    而姜佛桑又给做了一个额外的补充,那就是所选医助中必须有一人为女子。

    几位医长最初对此颇有异议,“女子为医……怕是不妥。”

    姜佛桑不急着反驳,先举出实例,“京陵少府之中,太医令属职有太医监、侍医、乳医、尚方、典领方药和本草待诏,侍医中就有不少是女侍医,乳医更不必提了,全部由女子担任。”

    “所以,”她笑着反问,“女子为医,有何不妥?”

    医长们为之哑口。

    她所言确有其事,不过那是在宫中。那些乳医、女侍医也都是服侍宫中贵嫔娘娘们的,民间哪好比?

    可是膏方方剂都是她所提供,就连巫雄医者人手一份的《健康全书》也是出自她手……同意,于理不合;反驳,则底气不足。

    左右为难间,萧县令拍板定论,这一项也便写进了契书里。

    小阿芬头脑灵、记性好,去年十月底打败同村十余人,成了后丘村目前唯一一名医助。

    姜佛桑至今还记得她兴冲冲跑到城里报喜时的情景。

    “夫人,我成为医助啦!我要跟着席游医好好学,以后做一名大医官!”

    人虽小,志向不小。

    而且阿芬因为母亲的一些经历,对女子看病难、耻看病的普遍现状有一种较她年龄更为成熟的敏锐与思考。

    再没有比看着一粒种子种下而后节节拔高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更让人欣慰的了,姜佛桑也由衷希望将来某一日阿芬在这方面能有所建树。

    就这样走走停停,这一日,两人来到了最北部的乌鲁村,再往东去就是蕲州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