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殿下是觉得她不堪重用?”

    “天真太过未必是好事。”连皇后顿了顿,问,“你觉得许家先儿妇,就是那个姜佛桑,如何?”

    女官稍想了想,道:“长得甚美,就是身弱,胆也怯。”

    “身弱是真,胆怯却未必。”连皇后执起一枚黑棋,抬眼,“以守为攻,以弱谋强,旁人视她孤木无依,孤瞧她分明剑戟森森。”

    “殿下的意思是……”

    连皇后未语。落子,再观,已成孤军深入之势。

    -

    骆氏也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竟还有峰回路转的余地——连皇后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姜佛桑正要搬去棠棣观,行奁都已命人送上马车,就见骆氏风风火火而来,神秘庄重的皮相下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皇后秘旨……”

    姜佛桑听罢秘旨内容,怔愣许久,回过神,颇有啼笑皆非之感。

    绕了一圈,这锅到底还是甩到了她怀里。

    “叔母深悔那日所言,已经打算把阿妙嫁去,谁料竟发生此事……这可如何是好?皇后旨意,任谁也更改不了啊。”

    言外之意,她愿不愿都得嫁!

    姜佛桑深知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冲骆氏莞尔一笑,意味不明:“那便嫁吧,但愿叔母日后不要后悔才好。”

    后悔?骆氏当然不会后悔。

    佛茵不用远离爷娘,仍可承欢膝下,只是不能再以萧家七娘子的身份露面……却也不是大事,待过个一两年,假充族中远亲重新过继回姜府也就是了。

    昨日入宫城,连皇后言谈间对那扈家确很看重,可那又如何?

    骆氏到底不是无知妇孺。势大的诸侯边将,荣耀从来都难得长久,况且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根本不是蹚浑水的料子。

    不过她眼下心情大好,也不介意让姜佛桑在言语上占占上风。

    神清气爽从内室出来,声调高昂地指挥众家仆:“都愣着做甚?还不快把六娘的行装抬回来,待择个黄道吉日,再去道观不迟。”

    “女郎……”皎杏和菖蒲不知发生了何事,说好了今日出发,怎地又不去了?

    姜佛桑捏了捏眉心,什么也没说。

    傍晚,服侍女郎洗漱罢,皎杏要去熄灯,被姜佛桑喊住。

    “让它亮着。”

    皎杏迟疑地问:“女君从前入睡是不喜有亮光的,近来是怎么了?”

    转变好像就是从投河醒来后开始的,夜夜都要点着灯才行。

    姜佛桑摇了摇头,把话重复了一遍:“让它亮着。”声气徐缓,意思却不容忤逆。

    已死之人,重见光明,黑暗忽然就变得难以忍受。

    皎杏显然不懂得这层道理,虽有些疑惑,也只能依了她。

    姜佛桑枕臂侧卧,盯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今日之前,她其实一直在筹谋去处。

    京陵非久居之地,她原本的打算是先在棠棣观住上一阵,待安排好后续事宜,再遁去东南寻先生。

    但南州之地虽曾是燕朝版图,宣和之乱后早已脱离掌控,现今差不多正是各方势力混战的时候……

    这时候去显然不合适,只怕还未找到先生,先就小命不保。何况先生从未透露过家乡何在,根本寻无可寻……

    她当然也不打算真的在道观修行,若真到了看破红尘到四大皆空的地步,重活一世的机缘也就没必要了。

    况且长生教叛乱之时,首当其冲的是高门阀阅,其次便是那些道观佛寺,京陵内外,根本无一处净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