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半日的路,众人还未进食,整好黑獒猎了只红崖羊,府兵部曲凑到一起想法子烤食了,只撒了盐巴,香味已经飘散的到处都是。

    休屠给她们也送来一块,专割的羊腿上的好肉,金黄酥香。

    姜佛桑暂不宜食油腻之物,就让菖蒲和春融分食了。春融将自己那份一分为二,给英师父送了过去。

    “女君多少吃点?”菖蒲咬了一口,觉得肉质分外鲜嫩,就想让她也常常。

    姜佛桑摇了摇头,只食了半块饼饵。

    马车停在背风处,侧前方有山挡着,车内烧着炭盆,仍感觉透骨的寒。

    姜佛桑裹紧衾被,透过窗缝看出去。

    侍从们围在一起,或蹲或站,分食烤肉。萧元度应是吃罢了,正与休屠说话,不经意转过头,两人目光撞到一起。

    窗缝开的小,姜佛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总之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并且走去了别处。

    他一走,姜佛桑便无顾虑,视线转向另一边。

    雪虐风饕,一望无尽的白,万径杳无人踪,唯见罡风漫卷、铺天盖地。

    这就是真正的北国风光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连翩游客子,于冬服凉衣。去家千余里,一身常渴饥。寒夜立清庭,仰瞻天汉湄。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

    菖蒲隐约听出些惨戚之意,就道:“女君何不念些高兴的。”

    姜佛桑笑了笑:“只是觉着,这短短一冬,似把一生的雪都看尽了。”

    以往读这类诗文,总觉得缺点什么。许是诗文里描述的寒困之境令她这种长于南地的人难以想象,于是便连苦痛也变得朦胧而轻飘。

    如今才算切身体会了。如此猛的雪,如此寒的天,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茫茫,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似的。

    “呸呸呸!女君且莫胡说,何止这一冬,你还能看无数个冬!”

    恰逢春融回来,闻言就道:“都是冬还得了?春天何时来?”

    菖蒲笑指着她:“这不就来了。”

    短暂休整后,车队重新上路。

    沿着驿道一路东行而后再往北,白日紧着赶路,夜晚投店歇宿,就连上元节也是在路上过的。

    止是下雪倒还好,若遇更恶劣的天气,顶着强风往前行一步也难。除了因她病情耽搁的那几天,后来又因暴雪被困了数日,赶到巫雄时已是正月底。

    姜佛桑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还以为路上会遇见些许“意外”,没想到竟是一路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