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养尊处优久了,亲疏远近都分不清了?!”

    “母亲教训的是。”佟夫人再次垂首认错,“女儿只是一时糊涂,绝无他想,还盼母亲明鉴。”

    “谅你也不敢有他想!”鲍老夫人道,“将来大郎掌了权,你与八娘皆要仰仗他。既如此,就别一味扮好人装贤良,将自己置身事外。”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说,佟夫人多少有些难堪:“非是女儿愿意置身事外,大郎与卞氏都是能干的,并不如何需要我的帮衬。”

    “大郎自是能干,他那妇人也是个拎得清的,掌家亦掌得不错。但大郎前头的路也未见得都是坦途,总有那么一两个碍眼的存在。”

    “母亲是指……”佟夫人看了鲍老夫人一眼,略有迟疑,“六郎怯懦,五郎虽悍勇无匹,奈何天性凶顽,并不为主公所喜。”

    “当真不喜,几年前北凉老国主薨殂、众坞主围攻洛邑之时,他就不会分出那许多兵力迎其回棘原。小孽障!还以为那次必死无疑,到底命硬,剩一口气终还是让他回来了。”

    佟夫人小心道:“各坞主会盟向洛邑进发前,也都谴了人去接应己方质子。”

    鲍老夫人老眼一眯:“那你可知萧琥私下曾与人言:‘此子最肖我’。又当作何解释?”

    “这……”佟夫人面露震惊,旋即恢复常态,“或许,或许只是一句感慨。五郎的脾性与主公年轻时确有些相像,毕竟是父子。”

    “自欺欺人!”

    佟夫人缄口。

    鲍老夫人缓了缓,道:“你毕竟是一府主母,大面上总是要顾全的,这次倒也罢了,只以后再别拖大郎后腿。至于帮多帮少,端看你的心意。”

    佟夫人忙道:“女儿谨记在心,今后必定多加留意。”

    “留意可不够,最好记住佟家送你进来的目的。”鲍老夫人起身,“不过不急,且看他能不能从巫雄回来罢。”

    送走鲍老夫人,佟夫人仍端正跪坐于原位。

    “来人,”良久,她开口,“唤葛妪来。”

    不一会儿,葛妪蹑步进来。

    对上佟夫人比往日严肃许多的脸,眼神微一闪:“夫人有事吩咐?”

    佟夫人盯着她看了会儿,徐徐一笑:“八娘又赖床不起,她最肯听你劝,你去叫她起来。”

    葛妪舒了口气,忙应下:“老奴这就去!”

    见葛妪离开,贾妪这才从廊下进来,“尹姬带着七公子——”

    佟夫人闭上眼,摇了摇头,“不见,今日谁都不见。”

    贾妪并没有就此退下,犹豫片刻,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府外方才来了一名男子,自称是甘姬的家人……”

    佟夫人蓦地睁开双目,“人现在何处?”

    “跟门吏打听到甘姬已死就走了……直说他妹子死得冤枉。老奴遣人去追,未能追上。”

    佟夫人面色变幻,片刻后道:“继续找,务必把人找到。”

    -

    车队到春明门的时候短暂停了一下。

    潘岳来送行,见到萧元度亲自驾车,很是嘲笑了一通。

    而后一声鞭响,嘲笑声没了。

    就听潘岳气急败坏道:“滚滚滚滚滚!再别回来了,把你家讨人嫌的黑将军也领走!”

    姜佛桑正纳闷谁是黑将军,马车继续启行。

    出城不多远,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