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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杨劭铁甲银盔,对着挑亮的灯火,亲自擦拭随身龙泉宝剑。

    这把剑长三尺六寸,宽一寸八分,剑柄鎏金描绘日月同辉,剑身缠龙刃纹细腻,乃是号令三军的至高之物。

    尽管隔着多年峥嵘岁月,他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大雪飘飞的冬夜,先王是如何双手颤抖着,把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那幼子懦弱无能,群臣又多庸才…咳咳,如今局势,靠他们…亡国灭族只在朝夕…只有你…”先王故去前,曾紧紧握住他的手,泪眼混浊,“杨劭,你才是能带这个乱世…走出烽烟的人,哪怕不为我…为了…天下芸芸众生,答应我…答应我…”

    那一夜明明天寒地冻,这把宝剑放在他手中时,却如炭火熔岩一般滚烫。

    少年时习武,他也曾见太白而起,沐月辉而归,彼时想的只是精进剑法,不负卓绝天资,却不曾想,这本用来快意人生的君子之器,最终被他舞成了世间最沉重的权杖。

    攻克金陵前最重要一战便是淮阴会战,就在今夜,杨劭沿着剑脊一路抚下,剑刃雪光隐现,映在星眸里如照进了清冽月色。

    “主上,何进约定的时间便是今夜丑时。”赵云青低头拱着手来禀,身后是全副武装的各营统领,“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只待您一声令下。”

    杨劭收剑入鞘,环顾四周肃然众将,沉厚的嗓音一出口,全然是万人之上的赫斯之威:“传本王令,开拔!”

    密布的层云使这本该月朗星稀的夜无比黑暗沉寂,淮阴城头赭色腾龙旗帜低垂着,只有几组疲惫的士兵不时打着火把来回走动,在这如墨夜色中晕染开点点猩红,摇曳着虚无的光。

    多日之前,赵二皇子就下令守备军日夜轮班,保持绝对警惕,士卒们不明就里,只以为是要防守明军强袭,领军的几个高阶将军却已经收到命令,若是永苍异动,可先斩后奏。

    这样高强度的警戒极磨人心,原本已经杯弓蛇影的大军,像是被在脖间又上了一圈绳索,日复一日,慢慢被绞杀尽皮肉里残存的精神气力,却不知哪天才是尽头。

    殊不知城墙外西北两里,草丛里已经密密麻麻匍匐着成千上万的明军,人人衔枚,黑衣夜行,四下里鸦雀无声,只有呼出的气息像无声的潮水,汇聚在微弱的夜风中涌动起伏。

    在他们身后再三里,墨色的暮霭中还藏着铁骑如山,休整已久的士兵们压抑着嗜血的渴望,耐心等待着进攻的号角一吹响,便可以冲锋陷阵,大杀四方。

    忽然,一支火箭带着响哨从城内西南角骤起,在城内照亮一瞬间的方寸之地,便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夜色中。

    紧接着不多久,鸣锣喧天的吵闹和呐喊声如铁锅煮水,渐渐沸腾。城南失火,来报有小队天奉装束的士兵被目击是纵火者。

    守城的将领震惊不已,西南城角本就是天奉的驻地,难道有二心的其实是天奉?他来不及细想,便急点了大队人马朝西南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城东北角却静悄悄的一片,守城的士兵在突然之间便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抹了脖子,死之前最后一眼,只看到他们衣领处金线绣制的火焰纹样。

    城内一片烈火冲天而起,生生逼退了深夜的寒气,照得西南方一片通明。浓烈的黑烟腾空,仿佛一双魔鬼的手,意图把古老的淮阴城拖入梦靥。

    值夜守将领兵到达西南,烟熏得他们眼泪直流,才看到忙着救火的天奉士兵一个个神色慌张,他们的主将陈智正站在营前破口大骂。

    赵猷理没有亲自来,副帅岳全已领了一大队兵卒同时赶到,待到三人站在一处面面相觑,才忽然意识到,莫不是声东击西,已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从淮阴西北角已经涌来杀声,那嘶吼渐渐汇成了一片低沉可怖的声浪。反应过来的雍军同天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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