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劭苦笑,“她要去徐州,说白了是心里还横着坎儿。”

    “什么坎儿?”

    “一来明雍不两立,二则她爹从没同意过我俩,况且她心里,对我这个反贼的所作所为也不笃定。她在淮南,王妃做得越舒服,内心就越煎熬,所以这才会想要…”杨劭攥紧了酒杯,“逃出生天。”

    “不至于吧!”张逸舟哑口无言,却见杨劭长长太息,伸手扶住前额,那绣蟒飞金的华服,在灯火下里泛着粼粼的光:“予芙虽爱我,却不会因为爱我,就全然放弃了自己的忠孝节义,她乍一看温和柔顺,骨子里实则无比刚硬。”

    马车赶过了钟离寺,就快要进摄政王府门前那条大街。

    自打离开张逸舟官宅,一路上予芙就没怎么说话,杨劭百般忐忑忍不住,挑了帘子硬生生找着话头:“你瞧这黄墙黑瓦的钟离寺,听说门口那尊大香炉是雍朝开国时所铸,到如今也快三百年了。”

    予芙知道他没话找话,也不置可否,透过木窗格专心瞄起外面的景色来。

    这地方果然是淮南繁华所在,沿街一路院墙都有朝外的门楼开着铺子,虽不是社日,串成珠子似的大红灯笼下,做生意的小贩仍有好多未收摊。

    大明治下的城镇,看起来一片升平。

    杨劭顺着予芙的视线虚望过去:“总在府里呆着闷,你又不喜欢张扬,往后要是想出门,府里有架轻便的小马车,素素净净的也不打眼。这条街的后头,听说还有个不错的戏班子,你要是喜欢,我…”

    “劭哥!”一语未了,予芙却打断了他,“你明明知道我想去徐州,不是因为无聊。”

    杨劭出师受挫,只得尴尬地放下帘子。

    予芙抬头,眼底间有温润的流光:“方才在张大人府里,他的小妻们又是约我游湖,又是要陪我去逛庙会,我就在想,今日张大人是不是受你之托,才突然请我们吃席?”

    杨劭微微一怔,被戳穿了便只得掩住前额:“你连着三天都不大理我,我实在是无法。”

    “劭哥,对不起!”这声抱歉予芙说得诚心诚意,“我没想自己任性还劳烦了别人,这一次,确实是我把你逼得太过,不会有下次。”

    “予芙!”杨劭听这一句,大喜过望,他得了点儿颜色就着急要开染坊,立马欲抱着夫人亲近,却听予芙接着道:“毕竟现在你今非昔比,我怎能…”

    “什么叫今非昔比?”杨劭一时怔住,生怕予芙说这话是要和他起隔阂的意思,连忙握住她的手,“怎么不能?你不高兴,当然就该我受着。”

    予芙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轻轻反握了握他的手,叫他安心:“你急什么,不是说你在我心里今非昔比,而是如今你的处境,方方面面的确有更多的考虑。我刚回来,就给你出这样的难题,你也是因为舍不得我,我该找更适当的时机,慢慢和你提,说清楚,也许那样更为妥当。”

    她嘴里句句温柔,反省着做事的方法,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改变主意本身的意思。

    “所以你还是要去,是不是?”杨劭心里咯噔一下,那点子微末的希望也越发暗淡。

    他明白她这是要以柔克刚说服他,而他也知道,如果她真的坚持下去,他根本拿她没有一丝丝办法。

    “是。”予芙一愣,随即答得干脆利落,却又怕伤了他的心,温顺柔软地侧着身子,主动靠上他的肩头,“但如果去,我会照顾好自己。”

    “如果我不用去淮阴开战,其实你在淮南也不踏实,是不是?”杨劭闭上眼,心里一阵沉沉的闷,就像雨天的林海,潮湿又晦涩。

    予芙沉默了,轻轻搂住他的腰。

    一具呼吸滚烫的身躯贴过来,杨劭紧紧抱住了她:“可我害怕,予芙,我好怕万一去了你有个好歹,或者你再不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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