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诨号与姓名,他掏出朱笔,在上面圈圈点点一阵后,从车厢内递了出去。

    ……

    天启三载,十二月初一,冬日放晴。

    茂州逐鹿山以北三十里处,一支自京西道远道而来的军队,安营扎寨,雄壮野性的武将把大枪往地上一插,接过一张信纸,阅读完毕后,拔枪而起,对左右副将道:“逐鹿山的军队出来了,领头的是‘玉麒麟’卢俊义率领的北军,先打垮他们,通知下去即刻拔营,整理军队,不能让茂州兵和玄甲营看笑话,让他们晓得,咱们备操军也是骁勇善战的。”

    军令下去,方圆数里的军营都开始行动起来,所有武将穿戴甲胄上马,铠甲间的铁片碰撞着,散发出一股铁血的味道。

    很快,备操军中的骑兵最先集结完毕,有条不紊的排成三列,共计两千骑,这是京西道最精锐的戍关骑卒。

    备操军统帅平安,一名此前无任何战绩的平庸将领,此刻抬起头来,天边白云如絮,熙熙攘攘,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视野,自由快活。

    下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骁勇骑卒,将手中大枪高高举了举,随后,马蹄缓缓地、持续地开始移动。

    身后两千骑,同样开始移动。

    平安目光凛然,战斗即将打响,他心中难掩激动,紧紧握住马缰说了两个字,“出发!”

    大地静寂着……渐渐,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马蹄声,这一刻,静默着的营地终于杀声震天。

    同一片天空下,另一拨人同样望着天空白云如苍狗。

    数万人行进的队伍里,一杆替天行道杏黄大纛立着,旁边数面小旗,第一面写着‘卢’字,往后便是‘史’字、‘徐’字……

    卢俊义骑马停在山坡上看着队伍缓缓挺进,又看向云层上的冬日暖阳,手心里紧紧攥住一小团白纸,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方军中驰来一骑,金盔金甲,提着一杆钩镰枪,过来问道:“俊义哥哥怎么愁眉苦脸,莫非对此役有所顾虑?”

    “原来是徐兄弟。”卢俊义思绪被人打断,捏了捏眉心,这才回道:“不知为何,眉眼一直跳动,心中有些发慌而已。我大军以逸待劳,对付那些远道而来的备操军,已是占了先手,自然不怕。可能是这两天休息不好,等夜里喝点酒去去乏气,应该就好多了。”

    说完,见有探马返回,卢俊义拱手告辞,“先行一步了。”

    “请!”‘金枪手’徐宁目送他离去,自己也打马返回本阵,叮嘱左右道:“让兄弟们都打起十足精神,随时准备战斗。”

    说完,他盯着卢俊义的背影琢磨着,也蹙起了眉头。

    ……

    逐鹿山上能打能杀的好汉不少,但在沙场上能战善战的猛将却屈指可数,其中大多数还是被宋公明连哄带吓骗来的朝廷降将,大都心有不甘、满腹憋屈。

    长年累月待在穷山黑水的山寨里,再没有往日城里锦绣奢华和靡靡细语,整日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什么兄弟情谊义薄云天,日子久了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最紧要的。

    表面上寨子众人和和气气没有摩擦,但军中投降过来的头领们心中都隐隐期待着会发生什么,毕竟有些东西压在心里,日子久了总会让人发疯的。

    此刻,同样一张白纸条被一个脸如重枣的长须大汉死死攥住,随后丢在嘴里,细细嚼下。

    青龙偃月刀,悬在马背上,轻轻摇摆。

    一双丹凤眼,目不斜视,嘴皮开阖间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堂堂汉寿亭侯啊……降了又叛……两面三刀、忘恩负义,可是……祖宗啊!”

    叹口气,凤眼合上。

    系在战马脖颈的铃铛,叮叮当当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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