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才觉得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躺在床上脑子很混沌。

    “他爹娘呢,要不要让毛介通知他爹娘过来?”叶文初对吴苏氏道,“他最好在药行住一天,明天再回去。”

    吴苏氏道:“他老子今天出去做事了,恐怕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他娘前几年就、就死了。”

    “我娘没死。”吴子敬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却很肯定。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众人一愣,吴苏氏立刻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娘没有死。”

    吴子敬松了口气,彻底昏睡了。

    “对不住了茉莉奶奶,”吴苏氏道,“他娘在他三岁的时候没了,自此以后他就很少说话,性子也越来越闷。”

    “他老子在外头挣钱回来少,也就我陪着他,问什么说什么他都不接话,我也实在是没法子。”

    叶文初怔了怔,截断了吴苏氏的话:“他娘怎么死的?”

    “啊?”吴苏氏擦了眼泪,“不说也瞒不住,他娘……他娘先跟外头男人跑了,被他爹找回来,打了一顿后,当天夜里就在院子里上吊了。”

    “后半夜我们都在睡觉,早上我起来喂鸡的时候,这孩子就站在他娘的脚底下,抱着他娘的脚……”

    她泣不成声。

    好一会儿才道:“他个子矮,够不着腿还特意端了小凳子,将他娘的脚揣在自己怀里捂住。”

    “就、就这么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叶文初给吴子敬擦了擦汗,打量着他的眉眼,孩子还挺清秀的,但就是睡着了,眉头也是蹙着的。

    黄燕在一边也跟着哭。

    “是从那以后,他就呆呆愣愣不说话了吗?”

    “是。他说话早聪明机灵,话又密,天天跟着我后面问东问西。就那天晚上以后,他就经常一个人坐门口发呆。”

    “吃不下东西,稍微吃一点就吐。”

    “我能把他养到这么大,我也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他读书好吗?”

    吴苏氏摇了摇头:“不大好,何先生可怜他,减免了束脩留在甲班,说他已然这样了,再不认几个字,这辈子就真的废了。”

    “但这孩子不合群,同窗对他好他向来不应,也不和别人玩。”

    吴苏氏说着叹了口气。

    “很有可能是应激障碍症。”叶文初道,“他娘死的那夜,对他的心理造成了无可逆的创伤,事后又没有及时的引导……”

    难怪他常头疼,晕倒,又显得呆滞不机灵。

    “这、还有这样的病?”吴苏氏道,“奶奶,这、这要怎么治?”

    叶文初道:“吃药辅助,重点还是心理疏导,慢慢来,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吴苏氏要给叶文初磕头。

    “你可以回去给他取点东西,家里要是不方便照顾,放在这里也行。”叶文初问黄燕,“你有空照顾吗?”

    黄燕点头:“这孩子太可怜了,就算没有我得挤出空来。”

    “大家一起吧。”

    吴苏氏是从心里感激,说回家取衣服来,到门口了还是给叶文初磕了头,才急匆匆回去了。

    叶文初坐下来休息,毛很远给她倒茶,当着沈翼的面强行认师喊她师父,规规矩矩一脸的尊敬。

    “师父,什么是应激障碍症?”

    叶文初心里发笑,但也没拒绝毛很远喊师父。

    她道:“对外界发生重大事故、灾难无法做出生理和心理的调节和应对,而留下来的创伤。个体反应略有不同,但像吴子敬这样,也算是比较典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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