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由不得他不小心。

    而且,因为时间关系,富弼根本就没空事先打草稿,而是想好之后,立刻下笔。

    所以,他在下笔的时候,不仅要写正,还得注意笔锋上的墨汁不能侵染考卷。

    又过了一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恰逢此时,富弼的辞赋也写好了。

    抬头看了一眼侧道中的烛火,富弼借着微弱的火光,快速的检查了一遍考卷。

    其实,富弼不知道的是,今日侧道中的烛火尤为的亮。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亮度,他肯定是无法借光的。

    这烛火是鲁宗道特地交待过的,距离上一次贡举已经过去五年之久,无数学子苦等数年,终于等到再开贡举。

    机会难得,他不忍那些士子因为时间不够,从而落榜。

    所以,开考之前,鲁宗道特地申请了一批上好的灯油,待到暮色降临,庙中的吏员当即遵照命令,点燃了巨烛。

    检查完毕,富弼也不在继续逗留,直接选择了交卷。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辞赋水平也就那样,今天这一场,他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继续苦吟,也无法作出更好的辞赋。

    即便灵感来了,他也没有多余的考卷另行作答。

    离开武成王庙时,富弼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的,他大概的估算了一下。

    仍在作答的考试至少还有几十个。

    而这,也只是他看到的。

    没看到的,或许更好。

    发现这一幕之后,本来稍显沉重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几分。

    我,富弼,不是最后一名!

    这便够了。

    最后,他还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一岁。

    和那些白发已生的举子相比,他有试错的机会,此科不中,还有下一科。

    下科不中,还有下下科。

    哪怕下下科还是不重,他也不是没有入仕的机会。

    恩荫,也是一种渠道。

    他的父亲如今是七品的屯田员外郎,如果是在太祖、太宗朝,七品京官是没有荫补子孙的权利的。

    太祖、太宗朝,唯有六品以上的文官才能享受荫补特权。

    但谁让宋真宗大搞东封西祀,这等庆典,必须普天同庆。

    故此,荫补的范围逐步扩大,似富弼父亲这样品级的文官,也可以奏请荫补子孙。

    (ps:官员死后可以荫补子孙,也是从宋真宗开始的,像极了父死子替的某某制度)

    念及此处,富弼心中最后一点愁色也没了。

    大不了,荫补嘛!

    即使看不上荫补的小官,他也可以回去继承家中的千倾良田。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日子似乎也不错。

    隐士做得好,也是能做官的嘛。

    大名鼎鼎的终南隐士种放,不就是这么入仕的吗?

    “大郎君,你可算出来了。”

    富弼前脚刚刚踏出龙门,心中还在畅想中可能发生的隐士生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勐地窜到身前。

    幸好这声音他熟悉,不然的话,他怕是忍不住给对方一拳头。

    人吓人,那是会吓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