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韬领人在郡北沿河纵火。

    枣红马为火势所吓,不敢向前,好在石韬眼尖,认得她的身份,安排人手帮她泅水躲过大火,这才将其带回晋阳。陈冲见状也吓了一跳,他边与刘宣写信告知情况,边安置匈奴少女。

    结果安置的房间并未住上几日,等刘备终于回到晋阳,蒲真梅录面蒙薄纱,手端药盅闯进他卧房内。刘备看着少女羞赧又认真的娇颜,一脸莫名其妙,才见陈冲在门后给他打眼色,他哭笑不得,颇感尴尬又感动地看少女盛药,叹摸着他稍显冰冷的脉搏。

    “妾意已属君,不知君意若何?”正当刘备以为她要离去的时刻,匈奴少女转过身,用月华般的秋波轻轻看他,用一种剑锋般清冷的口吻这般问他。刘备一时招架不住,谔谔良久,方才吐出一个“好”字。

    主持婚礼的乃是刘备的恩师卢植与叔父刘元起。刘备父母早亡,与他关系最亲近的长辈也只此两人,婚礼是一生的大事,陈冲虽不喜繁文缛节,却也派人星夜将两人请来。卢植身为尚书本来不便告假,好在蹇硕一路放行,这才半月内就走完一个来回。

    待卢植来到晋阳城,先就桑干之事将刘备劈头盖面怒斥一番,刘备纵然大病初愈,也只能跪侍师前。

    等卢植骂完后顺气,老师这才又说:“你大喜在即,我本不该如此说,但你父母早亡,很多事我不说便无人教导你。如今你二十有八,成婚也是晚了,但须记住,家中和睦,方能诸事平安,你行事常常操切,如今有了家室,要稳重些才是。更不要因内室是匈奴女子,便欺辱于她。”

    刘备当然欺辱不了她,这些日子刘宣仍然没有回信,诸事由陈冲照料,让蒲真梅录别居在梗阳城。女方父母也已偕亡,也不愿告知于夫罗,陈冲便自诩为蒲真梅录的兄长,给她置办婚礼所需的诸项事务。

    中平六年春三月二十六,幽州涿郡涿县人刘玄德与并州西河郡美稷人栾提蒲真梅录正式成婚。

    迎娶之日,男方备下一辆黄色牝牛车,车上遮顶,用红布幔遮蔽。牛车由魏延牵领,刘备与关羽、张飞、刘德然等同辈亲朋骑马随行,出晋阳城五里等候。快到日中的时候,新妇被陈冲陪同,也骑马而来。她身后还跟着数百稚童与青年男女,一路笑闹着唱:

    “谁家女子能行走,反着裌襌后裙露。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

    刘备身后也有数千百姓簇拥着,他们嘻笑着用不齐的声调唱和下阙道:

    “黄桑柘屐蒲子履,中央有丝两头系。小时怜母大怜婿,何不早嫁论家计。”

    蒲真梅录骑得仍是那匹他们初见时的那匹枣红马。她坐在新饰莲花的马鞍上。那匹马四蹄稳健,缓缓而来。相隔半里之遥时,她照陈冲所说,取出一把纱扇来,单手覆盖在容颜前。这时魏延便奔过来,牵着马来到车旁边。新妇下了马,继续用手举扇遮面,一边在旁人的扶助下等车而坐。

    刘备在马上端详她,不见平时她胜火的娇艳,只觉她体态较小,头顶如云瑶台髻,上衣紧小而下着绛紫绣夹裙。长裙及至脚踝,可以隐约看见骑马用的裤褶,陈冲让新妇骑马坐鞍,正是取“平安”的寓意。

    等用牛车把新妇迎娶进门后,两人前去拜见长辈,婚礼上卢植为蒲真梅录取汉名作刘笳,字礼容。为恩师与叔父奉酒之后,两人再入房中行共牢合卺之礼。所谓共牢合卺,便是取一个牢盘盛放食物,夫妇两人共同取食,随后再取来一个葫芦,男方将葫芦一分为二,女方在葫芦上斟满酒水,两人交杯饮酒,如此共食同饮,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夫妇要同甘共苦,合礼也便结束了。

    刘备看着妻子如牡丹般红艳的唇角,正想说些什么,不料妻子翘着嘴角先笑说:“你们汉人真多礼节。”“不欢喜吗?”“欢喜,刘郎会与我陪伴一世吗?”刘备哪会说这些,他只能继续诺诺说:“会!会!”

    刘礼容靠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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