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鱼、邴根矩两位,世人将我们三人称为北海一龙,现在想想,虽然有些名过其实,但在当年,我们年轻气盛,自比于历代先贤,还觉得这个称号小气了!嗨!”说到这,他抚掌笑了起来,面上露出缅怀的神情:“那时候还是光和年间,我们都说要做治理天下的名臣,并相互约好,看谁能先做到二千石!”

    “只是……”管宁看了陈冲一眼,而后缓缓说道:“大概是因为我们拜入太丘公门下,而当时还流行党锢的缘故,无人敢用我们三人。”

    陈冲闻言默然,管宁说的确是事实。当年他在太学辩胜何休,赢得熹平龙首的称号,但也因为祖父受党锢原因,并未被授予应得的郎官。哪怕是光和年间从军征鲜卑,屡立军功,也终归是以幕僚身份行事。直到了黄巾之乱,朝廷解除党锢,他才正式得授官职。想必管宁也曾饱受这种苦恼吧。

    果然,管宁继续说道:“当时求拜无门后,我们三人回到北海,说是君道虽然不明,但我们不能因此放弃,不妨先在家中修学,一面养气明心,一面等待有为之机。”

    “可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等到黄巾乱后,朝廷解除党锢,确实有一些人来征辟我们作为僚属,可都官位不高,我们三人自视甚高,自然也都没有答应,直到中平四年的时候,冀州刺史王芬派人来找我们,说是要做一番大事业,其实就是废帝。”

    旁人听了都是一惊,王芬废帝一事现在人人皆知,却不料连管宁他们都曾受到邀请,而管宁旁若无人地说道:“我对根矩、子鱼他们说,我们身为圣人门徒,就算不能造福天下,也要恪守忠孝之道,参与这等乱事,实在是为臣不忠,可以后将如何自处呢?但子鱼不听,他耐不住寂寞,静极思动,还是跟了过去,可过了几天就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结果他说王芬才具不足,此行必败,这才回来避祸。”

    言及于此,管宁难得的停顿,露出苦恼的神情来,他非常坦诚地对陈冲说:“这件事对我打击极大,我自幼决心匡扶社稷,可上不能辅佐君王,下不能廓清官场,连自己的朋友都难以劝谏。这圣人之道除了拿来读,到底有什么用呢?没有用!”管宁又笑了,只是陈冲很分明得听出苦笑,“后来青州连年兵乱,灾祸不断,饥寒遍野,尸荒千里,我就更确信了。做一个只会清谈的儒生,其实百无一用!所以就因此结识了许多像焦君这样的清修隐士。”

    “但幼安兄却说自己并不避世。”陈冲反问道,“其中又有什么缘故呢?”

    管宁没有直接回答陈冲的问题,他也抛出了一个问题,问陈冲道:“龙首以为,夫子一生,何时最为可贵?”

    而陈冲几乎是脱口而出:“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这句话的大意是,君子即使身陷困境,也会坚守原则,而小人遇到难题,就会胡作非为。

    这句话是孔子被政敌围困于陈蔡之间,即将断炊绝粮时对学生子路说的。之所以遇到这样的困境,是因为楚国打算任用孔子,而陈国、蔡国的政敌害怕孔子得势之后,会对他们反攻倒算,所以打算饿死孔子也不让其抵达楚国。孔子说出这句话时,看似心绪坚定不可动摇,可当真如此吗?实际上并非如此,这灾厄对他来说确实是前所未有,不仅饱受饥饿的煎熬,更要坐视许多爱徒离开自己,孔子的内心也因此感到忧虑和彷徨。他常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以此来标榜自己的心灵与天地等齐,可这个时候,青山不能给他回答,流水不能还他安慰,他坐在青草之中,不断抚摸着自己的琴与箫,可无论他多么热爱这个世界,却不得不直视这样一个现实,自己即将饿死了。

    终于有一天,孔子忍不住了,他把所有的学生召集起来,逐一问他们同样一个问题:“我的主张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子路回答说:“也许是我们的仁德还不够,所以别人不信任我们,也许是我们的智慧还不足,所以别人不肯放行。”但孔子否定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