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和那些还未出生的人,都紧紧联系在一起。

    所以他用尽一切气力,对着这翻涌的云梦泽,对着一个隐藏在雨幕后的幽灵呐喊道:“喂!你在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冲的脑海中回想到了很多人:云长,玄德,含贞,万年,阿琰,还有孟德、元常,这些身影在雨水中模糊,最后化成了远处岸边一只耸动的白影,好像是一只白鹿!陈冲仿佛得到了回答,于是他再一次嘶声呐喊道:“喂!我在!我就在这里!”那白鹿似乎听见了,然后回头看了陈冲一眼,很快奔跑着彻底消失。

    陈冲像一个落汤鸡般回到船舱内,众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这让陈冲失笑了。是啊!一个老头子,像一个青年人一样在雨中呐喊,实在是太不体面了,但他心里只觉得痛快。

    大雨过后,陈冲终于来到江陵,结果路过东郊的时候,他看见一座祠堂,有很多人到庙中去拜祭。他好奇地进去探看,赫然发现是关羽的灵祠。很多来烧香拜祭的人说,都说天子是天神降世,那与先帝结拜的关元帅也当是军神毗沙门天转世,所以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而他的仁爱之名,守义之名早就闻名天下,如今他既然在江陵去世,大家不去请求他的保护又去请求谁的呢?

    陈冲对此感到极为欣慰,他恭恭敬敬地给云长烧了三炷香,在心里祝福他说:我知道,你将会被所有人铭记,你一直能做到。但陈冲走出来的时候,又有一些茫然,他问自己:我死后呢?我所尽力活过的一生,这难以评价的一生,连妻子、兄弟、朋友都难以理解,真的会有人理解吗?

    好在他还是后继有人,这一路走来,遍观荆州乡县,各项民生事务处理得都还算井井有条,军民间相安无事,一路上也没有听闻有什么匪患和疫病,能在第一年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而这些都得益于孔明,陈冲心想,无论自己最后是什么结局,都应该把孔明的位置给定下来。

    陈冲在江陵小憩了几天,等到天气稍好后,一群人再次乘船,打算顺着江流直接抵达建业。只是等船只开进江夏境内的时候,陈冲忽然问船夫说:“听说在江北有个夏口城,夏口城有个黄鹄矶,是不是?”

    船夫听了很惊讶,他回答道:“丞相说得没错,这黄鹄矶是吴人六年前修建的,据说修在蛇山上,城楼高耸,非常险要,小人都没有去看过呢!”

    “我想去看看,你路过夏口城,就在那里停一下吧。”

    正值天气晴朗,陈冲远远望见夏口城与黄鹄矶,好似一座奇峰从蛇头悚然破出,气势极为不凡,再缓步爬上黄鹄矶顶部,将壮丽江山尽收眼底。只见北面群山起伏,在中秋之际依然莽莽苍苍,而南面是青色的长江环绕而过,放眼四周,似乎世间的最高处就在脚下,而比自己更高的,就是头顶寥廓的苍穹。他对前来陪伴的都尉说道:“孙氏已灭,夏口城应当会废去,但是这黄鹄矶还是留下吧。”

    都尉听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追问,只能连连应是。而陈冲也不再关心他,而是一面打量着天地之间的景色,U看书 wnsu.et 一面在心中默念着世间最着名的七律: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不见使人愁。”

    陈冲想,相识的众人都已不复返了,而我也将随之而去,但是终点在何方呢?我又能使谁为我哀愁呢?

    正迷茫间,忽然陈秀指着北方说:“父亲,看!是黄鹄!”陈冲顺着手指望去,只见有数百只黄鹄从林中腾飞跃起,而后轻舞双翼,优雅地从黄鹄矶东方翩跹而过。秋天已深,它们是要飞去南方吧!望着这些被世人称为仙鹤的大鸟,陈冲突然怀有一种希冀,它们为什么会现在出现?这恐怕是一种预兆,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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