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大意。到了这时他分遣别部到芦苇荡阻击汉军,再以水师从侧后方袭击汉军,就如同汉军常用的骑兵锤砧战术一般,一举将其间的汉军士卒砸为靡粉。

    但周不疑并没有任何能够反制的手段,他眼下能够做的,并不是设法抵抗,而是怎么把更多的人带到江上。能逃出去多少人是多少人!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故而他以旗鼓下了最后一个命令:全军北进。

    其实并不需要主将的号令,所有上过战场的士卒都知道,败局已定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岸边靠去,但前方挤成一团的舟群又隔绝了去路,使得整个江面更加无序,只能眼睁睁着看着吴军的舰队朝己方装来。

    最先遭受冲击的是阎宇所部,因他护卫在右,故而受到的冲击也最重。同周不疑本阵的联络很快就被切断了,只能眼见着吴军的艨艟在阵列中横冲直撞,渐渐将兵力分散,同吴军呈交错的状态。汉人本来就不耐水战,此时划了半天的桨,力气也弱了,很多人都在连连喘息。而此时吴人就会冲上来缠斗厮杀。有机会的吴人直接撞击汉军船腰,没有机会的吴人就直接跳上来肉搏。汉军无论在哪种情形下,都没有反抗之力,而随着缠斗的时间越长,抵抗的力量也自然就越来越弱了。

    周不疑眼看着吴军艨艟纵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船队中撕开一道口子,暗感自责和悔恨。他自觉已无颜面对天子与士卒,就令将士们把主将的旗帜打起来,而后极力调转船头,对着前来的吴军放箭。

    此时阎宇的右军已经基本溃散,使得吴军得以全力围攻周不疑本阵。吴人既是偷袭,此时人数也渐渐占领了优势,加之通熟水性,只是缠斗了几个回合,就已有人突破了防线,通过舢板爬上了楼船船头。周不疑的亲兵们竭力抵抗,但缺乏可以依托的坚阵,腿脚此时也有些乏力,遂成瓦解之势。他们逐渐被逼迫到中间的楼台上,眼看着有覆灭非危险。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周不疑开始焚烧携带的文书资料,这些都涉及到汉军的军事机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吴军手中。不一会,黑烟就在高台上飞腾而起,周不疑看着自己往日抄写的文章与兵法,犹豫片刻,也将其扔入火焰之中,一边烧一边苦笑道:「烧吧,烧吧,文武之道,至此尽也!」

    等到快结束的时候,楼台下的厮杀声已离自己越来越近,更有数支箭矢射到了自己身侧。周不疑将最后一篇奏报也仍了进去,里面是围攻石头城时,周不疑给刘燮写的进言:「臣以水陆两军,围城四面,日夜环攻,摧城在即……」将这一篇也烧掉后,他不由在心中自嘲:「还好没有将此报发出,国家三十年建军,一朝覆没于我手,还怎么回去复命呢?」

    下了必死的决心,周不疑只觉得浑身轻松,他提起身边的佩剑,带着数人走到楼梯口,在坚守的汉卒已仅仅剩下百余人。原本船上装满了十来箱箭矢,此时也都几乎清空了,大部分士卒都带着伤,踩着同伴的尸体和吴人血战。而拥堵在楼梯口的吴人,看见周不疑出来,瞬间都兴奋起来,加倍用力地往上进攻,光从周不疑披着的狐裘来看,就知道他是这艘船上的贵人。于是他们举起沉重的铁矛,在狭小的空间里对着汉人乱戳。铁矛贯穿胸腹、喉颈,直穿过楼梯的木墙上,发出可怕的闷响。

    很快,仅剩的百余名汉卒也战死了,周不疑自己也加入了战斗,而他的身侧此时也只有一名随从战例。吴人提起血淋淋的长矛,嘶喊着向周不疑刺过来。周不疑本想侧身回避,无奈身体筋疲力尽,还是慢了半分,铁矛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腰腹。强烈到麻木的剧痛下,周不疑干脆握紧矛杆,挥剑反向敌军砍去。

    一阵剑锋入肉的触感传

    来,周不疑开始头晕目眩。有人又给他胸腹刺了一矛,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把手中的剑扔掉了。他的耳膜上还在响着金铁声与喊杀声,而他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仍在战斗,仍在呼喊。不过,他又模糊地知道自己受了重伤,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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