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都是生于江水的好男子,论临机应变,敌军可有我万一?何况我听说邓叔义就在敌营,我知道他,投靠必是无奈之举,而眼下刘燮又远离江南,他必生归意了!只要我军能占据一时上风,他必然拨乱反正!”

    说罢,周瑜抚摸双鬓,又轻拍身前栏杆,叹息道:“可惜,伯符早死,害我蹉跎岁月。若是没有他死后的乱事。我早已趁势入蜀,与北国二分天下,何必陷此窘境?”虽是感慨磋叹,可言语之间仍有雄心壮志,意在吞吐天下,这不禁令诸葛瑾惭愧。

    正说话间,在前面的青雀小舟有信回报,说最前方的船队已经抵达牛渚矶对岸,再隔十余里就要撞见历阳城池了。历阳此前是吴人在江北的重镇,如今则成了汉军运送江南粮秣辎重的枢纽,按照兵家常理来说,理应先攻打此处。但周瑜对此却没有丝毫兴趣,反而面目整肃地招来令兵,令旗舰上下猛吹军号,数十支长号对天长啸,顿时响彻云霄。

    此时的吴人都在舟上操橹,明明身在浓雾之中,看不见四周环境,可听到号声,此时却生出一种拨云见日的感动来。各个舰船的军官也都赶紧起身,对着部下们指挥道:“转向,转向!往江心靠!”原来这正是周瑜与军官事先约好,要一齐过江的信号。

    建业到丹徒一带江面宽阔异常,最宽达四十余里,最窄处亦有三十里。如今数百艘船只在迷雾中一齐转向,随即又在鼓声中拉满风帆,乘着上游西风直向南岸驶去。白茫茫中,吴人默默计算着与南岸的距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试图目睹敌舰身影显露的第一刻。但等待的时间竟是这样漫长,敲打大鼓的吴人敲了一会,竟感到疲惫了,于是鼓声就微弱了下去,却又不至于消失,就好像与江上的涛声一般,让人渐渐遗忘了。这个时候,吴人士卒反而又觉得时光短暂,似乎自己漫长的一生,都浓缩在这几刻之间了。

    忽然江上猛地吹来了一阵西风,最前列的吴人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猛烈的撞击感,令他们险些踉跄倒地。等吴人站稳后,他们赫然发现,己方的船舷已经正好撞上了汉人的舰船,依稀可以看见对方立于船中的汉字大旗。此时指挥最前方旗舰的乃是老将程普,他见状立刻令随从朝天射鸣镝箭,示意己方已与汉军开始接战。

    此时汉军还在撞击的余波之中头昏脑涨,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吴人后方的楼船水道间,正陆续钻出无数的小舟,径向汉军水师奔去。

    这些小船飞快地从江心波浪起伏的江面驶来,当头的是艨艟,用牛皮蒙住全身,只留箭孔和矛孔,好似漂浮在水面的甲虫一般。这种船速度极快,船头是坚硬的尖角,用于冲锋和冲撞。其后有稍大一些的清牙和青雀,这两种船也都搭配顶棚,用坚硬木板搭建,用于防箭。船上都有箭孔和矛孔,不过此时他们并不急于厮杀,而是飞快地在汉军舰队之间穿插,像鱼儿一般灵活地冲入汉军舰队阵线。

    清牙是用脚登水车,可以飞速前行。青雀更加狭长,两侧用船桨划水,速度更快,但甲板没有清牙厚。当然数量更多的,还是普通渔船改装的走舸,也一齐跟随而来。这些船只虽多,但总体数量还是逊色于汉军,故而汉人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发现敌方来的多是小船,且并不敢主动进攻。于是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他们心想:大雾之中,军阵实际无用,两军也不过是捉对厮杀而已。在这种心理下,很多汉军战船就各自挑了一艘吴人的小舟,试图操橹跟过去,很快将阵型变得散乱。

    黄权虽然在得知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整顿了汉军水师,令他们在船上列阵迎敌,但奈何这大雾天气实在是太过碍事了。他站在自己的旗舰之上,根本看不清任何战场的局势,只能根据对面的鼓声,以及己方斥候的报信,来判断敌我双方的位置和变化。这种方法无疑是效率极低的,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黄权最畏惧的,就是敌方使用火攻。自从陈冲在南安一战中以火船大破蜀军后,他就对水战火攻一事耿耿于怀。毕竟不管什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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