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连夜回书给陈冲,劝他说:“叔父虽不辞辛劳,但未免太过小看后辈了。国家兴盛,又岂能在一人之身?叔父若真欲为国分忧,就应养好身体,倘若病笃而死,又于国家何益呢?”

    陈冲读罢良久,这才应允下来,答应到临洮去养病,也正好满足了董白回乡探望的想法。决定一下,全家都感到高兴,毕竟陈冲的两个女儿阿娑和阿韫从小到大一直住在长安,从没有离过家,此次听说要远足千里,只觉得兴奋和好奇。而陈秀此时方才一岁,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坐上马车的时候,眼珠滴溜溜地到处扫视,显然也兴趣盎然。

    只是赵丘颇有些为难,毕竟他本来已和陈冲说好搬去雒阳,这几日和京中的几个师兄来往通信,打算搬到东都太学,住处都找好了。陈冲见状便说:“既然都已谈好,那你便自己去吧,闲暇时多找孔明他们拜学,西河父老对你期望甚高,莫要辜负了他们。”

    又与京兆尹虞翻打过招呼后,他与家人坐车缓缓离开长安,在驶过渭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回望长安城墙,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知在什么时候,他胸中的重压突然消失了不少,整个人有一种由内及外地如释重负。当陈冲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不由悲哀地想到:原来在自己心中,长安已经是一块难以提及的伤心之地了。

    而在继续西行的路上,陈冲开始频繁地做梦。一开始是梦到无尽的路途里自己在没有目的地前行,后来是周遭逐渐有了枝叶以及河流,还有四望无垠的田地。等到他终于觉得这场景熟悉时,才陡然想起,这是祖父陈寔死时,他回去奔丧到颍川的情景。但他没有梦到父亲,也没有梦到祖父的遗容。终于在抵达槐里的时候,梦中的光影陡然而变,他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间,仰望天野的浩瀚星汉。当他低头的时候,发现车前坐着一个少年,他默默策马,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是谁呢?当陈冲还在思考的时候,却听那少年转首问道:“老师叫我吗?”

    “元直!”当陈冲喊出那少年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惊醒了。一旁照看他的董白还没有睡,见他忽然坐起,极为担心,忙问他哪里不适。陈冲摇摇首,抚摸着额头说:“还是做梦罢了。”他顿了顿,忽然觉得额头有些异样,把手拿到眼前,才发现手中已全是冷汗。

    为什么会梦见当年离开雒阳的情景?他现在想来,只觉得从那时开始,永远与祖父诀别后,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与自己的大部分过去分离,而开始为一个新的目标尽心竭力,距今已经是二十多年了。自己如今再做这样的梦,莫非预示着,自己又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开始吗?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时是陈寔离开了自己,现在呢?莫非又有人要离开自己了吗?但他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无稽,暂时放下了,认为只是人年老时容易伤感罢了。

    大约在炎兴三年五月上旬的时候,陈冲与董白来到了临洮(今岷县)。当地的郡守县令早就收到丞相要来养病的消息,在城外二十里处就已率众等待。陈冲并不喜这种排场,但也知道人情在所难免,所以不咸不淡地客套了两句,让他们帮忙安排一下住所以及护卫,再一齐用了一顿晚宴,就算是欢迎结束了。

    但随后在临洮的居住确实让人感到舒适。它地处在青藏高原边缘,是甘南草原向黄土高原、陇南山地的过渡地带,低温又干燥,在潮湿闷热的夏季,确实适合在此处避暑。 临洮令为此专门在洮水边为陈冲修了一座小院,周遭又种了数百株白梨,陈冲与家人就住在其中。

    而在董白的要求下,陈冲也不时与董白、董曜去寻找董氏的故旧亲族,虽然董卓在三族以内已经无亲可寻,但还是有些远族族亲在当地生活。只是受董卓牵连,这些年来他们深受当地人歧视,一直过得比较凄苦,很些人甚至改董姓为苏姓,迁到他地生活,这让董白颇为愧疚。董白找来时,他们听闻当朝丞相的夫人竟然是董卓孙女,一时都非常愕然,随即喜形于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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