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的征兆。好在过了五天后,在第一场雪降临之前,刘备大军还是赶回了河南。

    刘备听说陈冲在此地等待,立马就派人去接,两人当天就在敖仓会面,坐定以后,一边用膳,一边谈两边各自的进展。

    陈冲在南阳的布置自不必说,前文已有备述,而在刘备这边,形势则称得上颇为诡谲难明了。

    今年刘备攻城的进展也还算顺利。今年已攻下东郡、济北、山阳、任城、东平五郡,可以说除去地势最为复杂的泰山郡外,兖州大部都已回到朝廷手中。事后清点户籍,可知国家新得户十八万,口九十四万,足以称为一场大胜。

    但令刘备不解的是,信都朝廷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作。曹操既不派出援兵渡河支援,也不做大规模迁民的准备。而从东人俘虏口中得知,围城之前,东朝元帅府只是一味下令,让守城将士坚壁清野,说坚持到今年冬天,局势或许便有转机。

    一时疑云重重,刘备与霸府幕僚商议认为:以曹操之智,不会不明白如今西强东弱的局势,而让兖州诸城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坚守一年,几乎是不可能的,就这样轻易地把根基之地丢给西人,完全是一种政治自杀。

    那只剩下两种解释:一种是曹操已失去了与西人再战的雄心,所谓转机只是托辞而已;另一种是曹操有西朝不知晓的内应,使他能在冬季发起反攻并夺回失地。但这两种解释都极为牵强,刘备难以说服自己。

    陈冲则笑说:“既来之则安之,一方占尽优势,另一方必然举止失措,本也是极为自然的。只要你按部就班,不为敌所惑,任曹操百般谋划,也是无计可施的。”

    刘备微微颔首,他转首望向窗外,月光微澜,仍有叶影在风中微微摇曳,这令他忽然陷入短暂的沉默中。这也让陈冲心有所感,他知道,刘备并不是因曹操的动向而疑虑,而是有一件心事萦绕已久,不吐不快。

    果然,刘备转过头来时,郑重说道:“庭坚,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陈冲没有回答。因为他与刘备同岁,都是延熹三年生人,只不过刘备三月出生,陈冲四月出生,所以才以刘备为兄,这本是众人都知道的事。而刘备明知故问,显然接下来的话才更为重要。

    刘备也不等陈冲回答,而是抽出自己的佩剑,低头对着剑锋,抚摸自己已斑白的鬓角,接着说道:“今年,你我都四十八了,再过几月,年关一过,你我马上都要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光阴如水啊,想当年你我刚刚相遇的时候,你我才十九岁,之后戎马疆场,南北奔波,转眼已经要三十年了,当年和我们在涿县射猎的人,都如风中落叶般渐渐消逝。”

    他放下剑锋,又看向陈冲,陈冲则回以平静的注视,这令刘备莞尔。他继续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入睡时常常会梦到他们,像德然,易生,世平,他们都还是年轻时模样,然后我和他们一起策马山林,射雁猎兔。但一醒来后,我才发现是场梦而已。然后我就生出一种预感,感觉我很快也将随他们而去了。”

    陈冲听到这里,发现他罕见地发出一声叹息,伤感地说道:“庭坚,我们都老了啊!”刘备缓缓立起身,眼里依稀有泪光闪烁,他说:“昌兄去世的时候,我还只是唏嘘,但就在今年,宪和也染上了疫病,不能下床已经两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叫人去探视,说已经瘦若枯骨,只等大限了!”

    陈冲很是吃惊,宪和就是简雍,自兄弟四人结义以来,他就一直跟随而行,陈冲一直以为简雍会在众人身边陪伴到老,不料竟要走在最前面了。

    刘备顿了顿,突然吟诵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转而直面陈冲,字句说道:“庭坚,我不想再等了,我打算此次班师后,就令公达他们上表,为我请封代王。”

    这话语内容是告知,但语调却是恳求。陈冲知道,玄德恐怕已到了忍耐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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