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府上,与董白成亲,婚礼办得极为简略,通知的人也极少,只有刘备、张飞、钟繇、荀攸等几名好友参加。几人在书房前搬了几张席桉,便围在一起喝酒,而后忍不住谈起往事,品评先帝朝内的诸项行政过失。而岳丈蔡邕彻底老了,蔡琰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本来乌白参半的他如今青发全白,身体也坏了,只是主持婚礼都险些支撑不住,结束后就躺在一旁的榻上歇息,但听到后辈们议论前朝故事,他也来了精神,时不时拍打席桉插话,众人一时说得兴起,竟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

    等陈冲看见董白时,差不多是子时三刻了。董白见他进来,一把就抱住了他,陈冲闻着她身上海棠般的花香,心中也十分宁静,董白问道:「怎么拖了怎么久?」陈冲笑着说:「男人谈起政事的时候总是这样。」

    不料无心的一句话,却勾起了董白的记忆,她发了一会呆,松开手说道:「阿翁在世的时候,也总是这样,他经常和文和叔他们一聊很晚,我总是很少见他。但阿翁回来时,总是喜欢抱我,说我很像大母。」她忽然问陈冲道:「庭坚,你怎么看他?」

    陈冲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是个能人,却并非好人。」董白叹道:「是啊,你是个能人,也是个好人。」

    陈冲从中听出董白的不满,她其实非常在意与公主的婚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赞成,这是极大的牺牲。陈冲对此心如明镜,连忙对她低声道歉。但董白又抱住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终怔怔地望着他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没有什么对不起。」说罢,两人取来葫芦一同饮酒,喝完后,董白又说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绝不苟活!」

    两人入眠之后,一直到了次日己时才醒。下午的时候,陈冲与董白结伴出城,往昆明池郊游,他们两人骑着青隗,沿着山塬往昆明池骑行。山坡上的狗舌草正在疯狂地迎着日头生长。这时陈冲穿一身白色袍服,下穿绑线的长袴,而董白身上穿上白下红的连裤装,虽然两人都戴着褐色斗笠,垂下纱网遮住面目,但自有一副飘然气息,惹得行人往往注目观看。

    成婚之后,董白便不好再住在蔡邕家中。陈冲便在城西的圆觉寺旁为董白置办了一栋小宅。董白便把蔡府中的花种移了部分过去,又在宅前栽了几株桃树,李树,且养了四只猫。等一切都完备后,董白买了几匹绸缎,在宅中裁衣做服,编织女红。董曜见姐姐过得很好,也搬过去一同居住。

    自此之后,陈冲便很少在府中过夜,往往三四日便前往圆觉寺,为此府中还多了不少传言,但陈冲也无意去管。而公主明知缘由,也没有阻拦,反而为此沉默落泪,显得极为孤寂。

    转眼之间,很快到了九月。陇上传来消息,说武都的白马羌、金城的烧当羌、北地的灵武羌又开始闹乱,三镇的旧部不敢妄动,只能遣使来问朝廷的意见。此时刘备已返回晋阳整军招兵,故而此事还是交由陈冲独断。

    陇上的羌乱自百年前就一直反复不断,从孝明皇帝开始,一直到了孝桓皇帝时都没有解决,唯有段颎屠羌后稍得缓解,但到了先帝末年,问题又变本加厉,以至于闹成最后的举州大乱。如今问题重新交到陈冲手中,他不敢轻待,决定亲自平定今年的乱事,并在实地考察解决的办法。

    于是陈冲下令,调皇甫丽、陈登两部随之上陇,并特征贾诩随行。而京中诸事,俱都交予钟繇、荀攸处理,他吩咐说,小事可以自决,大事便写信军中,等他回信后再做处置。

    出行的日子定在九月癸未(二十),这时已是深秋,秋风摇落,万物萧瑟,关中群山也展出青黄的颜色。陈冲带着弟子亲卫出府,打算到渭北誓师出行。走到城北时,不料看见董

    白策马走来。同行的随从识趣得让开路,让两人并辔而行,一直走到渭桥青石处。两匹马缠绕厮磨,似乎就像马上的主人一样不忍离别。

    陈冲宽慰董白,对她说:「如今陇上三镇臣服,都是强兵,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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