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说与我听。”

    尚书郎祢衡起身行礼,然后问说:“我听龙首在碑文上所说,所言甚广,所记亦明,自然是上佳史书。只是似有一事毫无记载,不知是龙首阙漏,还是另有用意呢?”

    陈冲随口说道:“且言之。”

    祢衡说:“董仲舒常言天人感应,所谓天人交感,而生异象,然碑文之中,并不载天象凶吉,是谓何故?”

    陈冲并不回答,而是转问诸人:“诸位有何看法?”

    话音刚落,司隶府户部从事杨修摇动拂尘说:“龙首的意思,应当是天意高难问,人事故可知,如周武之伐纣,尤有凶兆,刘歆谮光武之讳,难逃一死,以人之浅陋揣九天之明,徒为笑耳,不如抱元守一,致虚极,守静笃。”

    大家听闻都点头称是,赞口不绝,议论说:“杨德祖聪明绝伦,果然不同寻常。”

    唯独司隶府别驾从事孔融摇头说:“德祖所言虽然精妙,但仍有阙漏之处。”

    杨修看了看孔融,扬眉道:“哦,文举公有何高见?”

    孔融不紧不慢地说道:“天意固然难问,但世上多少事,乃是凡人所伪,假天意之名以惑愚民。使君所著,虽不载天象,却载有天象之文辞,可见非是敬天守虚,而是为史祛魅耳。”

    众人都朝陈冲望来,只见他半毕双目,徐徐点头,看来对孔融所言是持赞同态度。

    杨修仍不认可,说:“祛魅固所宜然,但人之于世,不可不明造化伟大,人生渺小。所谓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便是以微言大义,责利欲之心。若著史而使人不知畏,实非圣道。”

    孔融闻言不由笑道:“莫非小子要学郑康成,著文恶战乎?”

    众人听后,都叫好说:“孔文举文坛老成,杨德祖士林新秀,若能各出妙文,必为一快事也!”

    杨修也笑着说:“虽然好,不过也就这两月了,等河北事罢,司隶府忙起来,又不知何时才有时间了。”

    天子坐在陈冲左侧,闻言轻声问陈冲说:“河北战事最近如何?”

    陈冲亦轻声答道:“昨日刚刚来报,说大将军主力已尽数渡河,正在乐陵与贼对峙,两边都能听见鸣鼓之声了。在涉国的钟尚书已沿漳水东进,包围了邺城,遣使对河北各郡国招降。而镇北将军往南已击败鲍信,冲破军都,稍作休整,就要进攻涿县了。”

    天子说:“看来战事顺利呢。”

    陈冲看他神色黯淡,知道他心中所想,即使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良久才说道:“听闻董贵妃不日将产子,陛下可已取好名字?”

    天子看了他一眼,缓缓说:“若是男子,当名刘岐吧。”

    正当两人暗语的时候,又有人站起来,对陈冲行礼问道:“使君行文,虽说是为百姓祛魅,可我观使君平日行事,却谨小慎微,以严待己,不知使君因何而敬?”

    陈冲回头注视,发现说话的乃是京兆第五恢,乃故兖州刺史第五元先之曾孙。

    陈冲斟酌片刻,对他说道:“我之所言,非无敬天。老聃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意叵测,非人心无以言凶吉。而遍观史册,但多有以天象知人心者,无有能而以人意知天象。便是人之一生,生老病死,亦不由己意,可见人之难测,实为造化之最。故而我以为,身处人世,当敬人心,更当敬己。以律己为先,《书》中由诚意而推至天下,然千百年来,能诚意正心而至修身者,大不易。”

    众人听罢,皆心有所感。待天子与陈冲都各自离去后,太学生们也逐渐散去。一路上,不少人还在为白日里听到的言辞所争论。其中有三名学生结伴而行,也在相互谈论今日的宴席。

    左侧的青年人说:“上次乘车路过雒阳时,我未去太学观摩《石经》,大为可惜,但今日见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