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人臣,而将军却仍在此处嗟叹呢?”

    吕布为之一滞,他不得不叹息道:“他本汉室宗亲,师从卢植,武有关张,文赖陈冲,又有公孙瓒为援,故而能因人成事。而某乃边地将子,本无根基,怎么能与他相比?”说到此处,他胸中烦闷,就端起水碗一口饮尽,入口才想起,这是梅汤,并非是浇愁的酒水。

    正茫然间,他听得一旁的成宜说:“将军这就错了,刘备固然得人,难道将军的部曲算不得好男子吗?将军麾下高顺、张辽、曹性三人,名满陇上,我们都以为是万里挑一的人杰,将军如此贬低,恐令部将伤心啊!”

    吕布为之默然,贾诩知他无可反驳,情绪已落至极点,正是此行说服的最好机会。故而他又取了一壶冷酒,为吕布斟满,待他喝下后,贾诩才缓缓说道:“莫非将军不知?这皆是陈庭坚的谋划啊!”

    吕布愕然,抬头迎上贾诩犹如夺魂锁魄般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嗫喏道:“这从何说起?”

    贾诩说:“贾诩虽是朝廷通缉的反贼,但也知晓政事。对天子而言,将军是诛杀太师的首功之臣,若无将军反正靖难,刚断奋命,太师如何得亡?退一步说,若无将军先守高陵,又守长安,以致我等蹉跎月余,不得寸进。又如何能让刘备他们率军南下,获不赏之功呢?我听闻陛下赐有将军中兴剑,便可足见将军之功大了。”

    说到此处,贾诩再看吕布的反应,只见他轻抚腰间剑柄,便知他心神也随之不宁,而后继续说:“将军以此弥天之功,足可封千里之土,享万户之禄。却奈何为凉州牧?朝中常有言说,生不为凉州仕,死不为陇右鬼。凉州不平已有数十载,以太师(董卓)之智力、车骑(皇甫嵩)之韬略,亦不能平之,况将军乎?陈冲刘备却以凉州为封赏,让将军与我等经年苦斗,这便如同当年齐国的晏子,因惧怕猛士夺其权位,便以二桃为饵,直令三士相残杀的毒计啊!”

    吕布闻言大觉有理,一时间又羞又恼,酒也顾不上喝。很快,他起身在井边徘徊踱步。他先仰望天风流云,但胸中仍是忿耻;又低首看向井边,只见井水之中,自己样貌憔悴,面上满是胡髯风霜,吕布这才恍悟:原来我也老了。

    忽然,吕布瞅见自己右颊间的一道伤痕,他想起来了,那是孙坚在他脸上划下的。本来模糊的记忆忽然涌现,他似乎又回到了广成关前。在满是呐喊、箭矢与金铁的战场上,他看见一个黑甲男子策马尸山,对自己冷眼嘲笑,这令他怒不可遏。

    吕布又记起自己随丁原出并时,曾回望天井关。天井关山势崇刚,削如鬼斧,如此景象曾让他顿生豪情,暗暗立誓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比山而高,不立人下,必立不朽之大业。转眼十年已过,自己却似一事无成,这让他更是不甘。

    一时壮怀激烈,他不知该如何言语,唯有拔剑击水,仰天长啸,惊起周遭一片飞鸟。

    贾诩待他停下,才又缓缓问道:“贾诩今日来此,正是欲问将军,将军胸中还有几分壮志?可敢立不世之功,留千秋之名?”

    吕布对贾诩已由衷心服,闻言回席端坐,低首诚恳道:“这本是吕布平生夙愿,还望文和多多教我。”

    贾诩知道此行已成,面上也露出微笑,颔首说:“将军客气了,将军既然以救驾之功闻名于世,却不想再次救天子于危困吗?”

    方才对话中,吕布已隐约听出,贾诩是要说服自己起兵反刘,此刻果然听到如此言语,也并不意外。只是如今他既已下定决心,人倒冷静下来,向贾诩说道:“如今刘备麾下约有三十万大军,遍布关东关西,我等仓促起事,恐怕胜算不大吧!”

    贾诩说:“只要关西没有战事,刘备欲平河北,最少要调动二十万大军征战,关西能剩下几人?这不是难事。”

    吕布道:“但只要留下三万,总可以守备长安。我守过西京,你也打过,这城池非同一般,没有十万人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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