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喧闹的劝酒声,又听得北面滔滔的浪花声,一低首,见脚边还有团团黄花,在夜幕里显得氤氲如雾,刘备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

    他对众人感叹说:“自先帝御极以来,天下分崩也有近七年了,期间有常侍作乱,董卓篡权、有蛾贼矫制,也有袁术这般窃居高位,图谋篡位的贼子,还有西面的凉乱、北面的鲜卑,虎狼环伺啊!自王莽以来,国家艰难,莫过于此了。”

    刘备顿了顿,又双手举杯说:“可如今这些都过去了,蛾贼即灭,中原即平,只有西面的凉州尚有小乱,但奋武将军连战连捷,想必戡乱也就在这两年间。这都是在座诸位的功劳啊,我敬大家。”

    众人连称不敢,举杯应之,饮尽示意。刘备接着笑道:“战事即快要了了,但想要再行治世,却也不知要有多少年。马上平乱,只需要挥舞刀剑即可,但马下治民,却不是刀剑能够治理的。这也将有赖于诸君啊,我先在此处再敬大家!”由此众人再饮。

    刘备就此放下杯子,踱步走到曹操面前,派着他的肩膀说道:“孟德,桥公在世时,说你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我与庭坚深以为然,如今天下将平,庭坚来信与我说,希望你能入朝做御史中丞,你怎么想?”

    众人闻言都齐声向曹操恭贺,毕竟前文已有赘述,御史中丞乃是朝中三独坐之一,一旦能够入职,未来担当三公,也不过是等待时日而已,可谓是朝官梦寐以求的实职。

    曹操闻言却露出为难之色,他放下杯盏,对刘备缓缓说:“明公,当年众人公推我为州牧时,我曾与他们许诺,当用三年平定州乱,三年治理民生,如今已有五年了。明公欲授我以重任,我自然欢喜不已,但君子应时而动,重诺而行,还望明公能允我守约耳。”

    刘备闻言放声大笑,他感叹道:“孟德说出这句话,我若有心,还敢不成君子之美耶?也罢,我和庭坚去信,让他再等你一年罢。”他挥挥手,又对曹操说:“只是有一事,还得请兖州牧割爱。”

    曹操松了一口气,随口回答说:“何事?操必不推辞。”

    刘备指着一旁的臧霸等人,笑说道:“他们虽是地主,也当了青州的相守,但说到底,都是些粗人,鼓弄刀剑还好,却不会劝农课桑,我还得给他们找个刺史啊!所以我想向孟德借个人。”

    “谁?”

    “贵府别驾,荀彧荀君。”刘备对曹操笑道,“如何?是不是不舍得?”

    曹操闻言沉默,一时场面冷下来,众人也从中听出几分不对,可曹操忽然说:“文若非止是我的僚佐,更是我的挚友,明公,我不能为他做主,他如今就在此处,便让他自己回说吧。”

    荀彧听闻此言,缓步从席中走出,郑重朝刘备礼拜,而后说道:“既然是朝廷之令,我不敢辞。”

    众人见他样貌好如芝兰玉树,举止间自有一股馥韵芳菲,都眼前一亮,心中暗自夸赞道:世间竟有如此奇男子!刘备忙将荀彧扶起,对他说:“我早就听闻荀君王佐之才的美名,今日方得一见,当真恨晚!”他又对臧霸等人笑道:“还不来见过尔等的刺史?”

    众人由是复笑,又继续欢宴不止,一直持续到深夜,天上只剩一轮明月高悬头顶。

    大家都喝多了,陆续回到营帐中歇息,正当曹操也要领人离去的时候,刘备叫住他,对他说:“好久不见了,我们两人晚上走走吧。”曹操略有犹豫,还是夏侯惇抢先领人告辞,他才答应下来。

    刘备挥手,让关张二人也先去歇息,自己就信步往大海的方向走过去,曹操见状,纵使心中不愿,也只好快步跟了上来。

    他们走了一会儿,在一块崖石上站住了,眼前便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此时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他们能听见涛声、鸟声,和对方的呼吸声。

    刘备忽然说:“孟德,你最近还收藏刀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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