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乃陈冲所写。儒士看罢转身,身见后的青年还在争论,这不禁让他失笑,心想:若是在二十年前,恐怕我也在他们其中罢。

    他悠悠解了马,见不远处有店家在贩卖胡饼,香气扑鼻,这才想起来尚未用过午膳,便上前坐了一席,找店家要了一块胡饼一碗鸡汤。

    店家递上来饭汤时,看他给的还是老五铢,不由笑道:“先生是关东来的吧!入关时没找均属官换新钱吗?”

    儒士笑回道:“当时换的人太多,队伍太长,我带的钱也不多,就没换。不是一路来都还能用吗?”

    店家掂了掂手中铜钱,洒进一旁的钱罐里,说道:“能用是能用,但比新钱要贵些。不过看样子,先生是第一次来西京吧,俺也就不多收了。等会你入了城,可以去西市找均输司,这边没什么人排队。”

    儒士道了一声谢,便开始用膳。此时已是未时两刻,早过了膳时,店中食客也只有寥寥三四人,店家一时无聊,便和儒士谈起城中趣闻。

    除去年初的大捷外,一月末的时候,还有一件大事:益州牧刘焉遣使送来一头白虎,说是去年十月于绵竹所获,是天降祥瑞,故献于天子。天子得见后极为欢喜,为此特地祭告太庙,并下令使白虎展于太液池。全城百姓得闻后,皆往观之,无不啧啧称奇。

    说到此处,店家对儒士笑道:“去岁接连报捷,又有祥瑞降世,看来来,国家一统的时日恐怕不远了哩!”

    儒士“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反驳道:“如今青徐二州未平,河北归心不定,店家说早了吧!”

    店家并不扫兴,反而像是被挠到痒处般,说道:“自从泗水大捷以来,像先生一般来京的关东人士每日都有,诸如远走辽东的华歆华君,隐居多年的申屠蟠申屠公,都也入京安居。人心所向,早就分明了,怎么会言早呢?况且,任那些反贼如何负隅顽抗,总也胜不了朝廷的。”

    儒士听得有趣,问说:“何以见得呢?”

    店家笑道:“世上名将,自皇甫车骑死后,莫非还有超过陈使君的?”

    儒士默然片刻,随后说道:“确然,自我在雒阳太学见过龙首,已过了十几年,确实还无人能胜过他。”

    店家不料他自言见过陈冲,顿时狐疑不已,儒士见他模样,解释道:“那还是光和年间,龙首在太学任职博士,我则在太学求学,那时他年方十七,我大他五岁,却在台下听他讲学呢!”

    店家顿时释然,态度也客气了许多,感慨道:“那先生是关东的大家子弟吧,来京也是求官的?”

    儒士闻言自嘲一笑,答说:“确实如此。”他已吃饱喝足,向店家抱拳谢礼,便开始起身收拾包裹,去店外牵马。

    临行前,店家问他:“先生既然去过东京,却不知繁华何比西京?”

    儒士扫视左右,回答说:“人烟稍少,不过相差仿佛,只是东都驰道上,有大车往来不断,麾盖如遮如倾,西京却只有些许轺车,真是怪哉。”

    店家闻言并不失望,反而自豪说:“那是陈使君处政简朴,又严行检财,去岁年末的时候,一连查出十一个二千石贪官,并将他们尽数除职,朝中那些高官据说食不安寝,只怕衣服上没多几个补丁,哪里还敢乘大车......”

    未听店家把话说完,儒士已翻身上马,向厨城门处行去。他并非不在意此前的所见所闻,相反,根据方才的言语,他的脑海中正在不断思量此时的朝局,从中辨析关键。忽然间,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这让他瞬间打通了所有关节,以至于露出一个晦涩难明的笑容。

    “天下将宁吗?”儒士低声自语,随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也不知道在笑谁,他说道:“不,还远得很哩!”

    而后,他立刻策马到城门处,验明路牒,又问清了到太学的道路,便沿着章台街一路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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